51.隻是黑(1 / 2)

她一路緊扣著陸清和的手,將他拉扯回酒樓。

陸清和不知該作何回應,隻能僵直著被她拖行一路,像拖一塊曬乾了的空心木頭。

“不過要晚一些,”謝辛辛自顧自說,“玉春樓的晚膳時候最忙了,我好久沒回來,得回去看顧著些,不知那些夥計們有沒有憊懶了。”

“不……”

陸清和聲音輕得散在風裡。

謝辛辛:“什麼?”

陸清和:“……不用麻煩,你去忙便是。”

“推辭什麼?”謝辛辛將抓住他的手抬起來,像炫耀戰利品一般,在二人眼前晃了晃。

她笑道:“我可沒有問你的意見。”

說著也不顧他人目光,二人執手踏進了玉春樓的大門。

不等陸清和反應過來,謝辛辛先麵對著大堂食客,高聲喊了一句:

“諸位——”

她聲色本就清亮,再加上酒樓常客對她多有熟悉,一聽她的聲音,鼎沸人聲漸漸靜了下來,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相熟的客人一眼認出她來,“謝小掌櫃回來啦!”

“這個月沒看見你,酒也喝得不夠味兒。”

謝辛辛橫他一眼,笑罵道:“不夠味兒也沒見您多喝兩盅呢?彆跟我扯皮,今兒有大事和你們宣布。”

被她這麼一挑起噱頭,食客們頓時七嘴八張,又見她和一俊美郎君互相牽著手,瞬間嘴裡說什麼的都有。

“小掌櫃,這趟出門莫不是帶了個老板娘回來?”

陸清和一滯。

老板娘,什麼老板娘?

莫非是說自己?

說話那人正眯眼上下打量陸清和,“老板娘眉清目秀,我看和謝小掌櫃挺般配……”

陸清和額角跳了跳,才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又被路人這話說得生不起氣來。

謝辛辛也不否認,隻向大家甜甜一笑,“說什麼呢?我是說,今兒我做主,七日內,我玉春樓的酒錢都打八折!”

大堂頓時炸了鍋,惹得二樓廂房內都有人出來看熱鬨,朝樓下不住吹著口哨。眾人沸騰:“還說不是?若不是自個兒有喜事,這輩子還能從謝小掌櫃口袋裡掏出銀子來?說吧,被謝小掌櫃相中的是什麼人呢?”

“他呀,”謝辛辛攬過陸清和的臂膊,隨口道,“在雲京當差呢,負責大案子的。大理寺知不知道?趕明兒我玉春樓開到雲京去了,你們可得來捧場。”

聽到大理寺當差,陸清和閉上眼睛,從後麵拽了拽她。謝辛辛隻當他臉皮薄,笑嘻嘻地與客人客套兩句就要回後院休息。

依趙都雲所言,今日她給陸清和的飯食裡下了毒藥,還會有宣王府的暗衛來負責收尾。她如今不知暗衛是誰,需得大張旗鼓將自己和陸清和擺到明麵上,隻盼暗衛或許會自己現身。

誰成想有個聲音突兀地傳出來:“誰說的酒水八折?問過我沒有?”

人們便往出聲的地方看去,就見李管事胖頭胖腦的,從後廚間鑽了出來,“我當是誰,原來是謝掌櫃。”

李管事眼裡冒精光,卻還努力堆著笑容,包子般的臉擠出溝溝壑壑:“酒水八折,我還有什麼賺頭?我看謝小掌櫃去鄴州遊山玩水回來,連盤賬的本事也不會了,還是歇著去吧。”

堂下立時噓聲一片。

“李掌櫃的,你太不厚道。”

“就是啊,大好的日子,謝掌櫃一言既出,你在這摻和什麼?”

“自打李掌櫃來了之後,這酒菜總缺斤少兩不說,酒錢也總是多算。若不是知道謝小掌櫃還有回來的這一日,我早不來了!”

李管事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心想好不識好歹的客人,這玉春樓本就是為世子殿下洗錢的手衣,世子那份銀子他不敢動,隻能在這幫普通食客身上來撈點油水。謝辛辛一回來就給打了八折,那自己想賺銀子還從哪克扣?

想著就上了火,向多嘴的那一桌翻著白眼:“去,不打折,不愛吃彆吃。”

“嘿?你這人……”

謝辛辛把陸清和往院子裡一推,上前打斷他們:“吵什麼吵什麼!彆吵著我家這位的清淨。”

陸清和:“……”

感覺怪怪的,但決定安然受之。

李管事便道:“謝小掌櫃,我可是跟你一頭的,你掂量掂量。”

言下之意,自然是他們二人都是趙世子的人手,同一個世子手裡做事,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胳膊肘彆往外拐。

謝辛辛會意一笑。

“李管事說的是啊。”謝辛辛轉向那位和他嗆聲的客人,“退一萬步講,難道你就沒有錯嗎?”

客人愕然道:“我有何錯?你酒樓當家的說了給我們打折,他憑什麼?”

李管事宛若得了謝辛辛的默許,得意萬分,此刻乜斜著眼睛,哼出一個鼻音。

謝辛辛正色道:“錯就錯在……”

“……就錯在他李貴算個什麼東西,你們叫他李掌櫃?他也配?”

李管事:“說得好!……嗯?啊?你說什麼?”

謝辛辛挽了挽袖子,又不知從哪熟門熟路地抽出一個絳色圍裙,在腰間一紮,霎時就有了掌櫃模樣,仿佛從未離開過玉春樓似的。

她索性手指點著李管事的鼻子:“狗仗人勢的東西,得點便宜就想學主人形,前腳還在我這自稱奴才,如今都敢自稱什麼‘李掌櫃’了。怎知家畜再怎麼叫喚也還是家畜。你們管他說什麼,我說酒錢八折就是八折,誰若多出一個銅子兒,便是看不起我謝辛辛。”

“我謝家經商多年,雖一朝傾覆,但謝家家訓我一直銘記於心:商賈之道,在廣交朋友,大開日中市,廣招天下財。而非逐什一之利,損人利己。敢問李管事,你有盤賬的本事,我問問你,接手玉春樓這幾日,你中飽私囊了多少銀子?”

李管事氣得大罵:“是你親手將玉春樓的賬本交到我手上,是你說這玉春樓的營生是‘東風’,讓我乘上……”

謝辛辛:“大家聽聽,他說得倒像是我教他貪圖小利的。”

“你!……你!”李管事氣急,百口莫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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