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診結束,蔡醫生從辦公室一出來就看到了卡盧醫生,他身上不知為何看起來占了點土,但人很高興,有一種完成任務後的雄赳赳氣昂昂,一看見蔡醫生就立刻迎上來。
轉院患者已經入院,蔡醫生和卡盧醫生一前一後,快步走去看他的同時,卡盧醫生向蔡醫生彙報了目前的情況。
“.他對青黴素過敏,在服用普羅帕酮、呋塞米,患有糖尿病,但並沒有經過係統的治療,他有一隻眼睛瞎了,我開始猜測是視網膜疾病,但他的母親說是因為糖尿病——他來這裡之前右眼就沒有視力了,不是這次的症狀。”
卡盧醫生:“我們給他用了一點甲基多巴和地塞米鬆,但是現在的血壓還是沒有降下來。”
蔡醫生點頭:“插動脈導管監測血壓,給他滴硝普鈉,必須讓他堅持到能做手術。”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了患者的
病房。
患者的眼部蓋著一條毛巾,因為病房裡的燈光讓他不安,眼睛見光也在疼痛,母親就站在患者的身邊,驚慌失措,輕輕的握著他插著留置針的胖胖手指。
蔡醫生剛想說話,但是一哽,然後飛快的問了一下卡盧醫生:“患者叫什麼名字?”
醫生對於患者的血壓、過敏藥物、曾用藥和既往病史往往如數家珍,但是他們永遠記不住名字、性彆、長相這樣無關緊要的瑣碎。
果然,卡盧醫生也愣了一下,快速在病曆上尋找,然後:“斯圖爾特,蔡醫生。他叫斯圖爾特。”
蔡醫生沉默了半秒。
然後快速走向惶惶等待的病人家屬。
“我看過病曆了,彆擔心,我會負責治好斯圖爾特。”
她將毛巾從斯圖爾特的臉上掀開一點,在那隻幾乎已經有些睜不開的眼睛看過來時,蔡醫生用手語安撫對方,雖然收效甚微,但他害怕的同意了醫生的檢查。
斯圖爾特的體重明顯嚴重超重了,現在他因為恐懼不安不停地眨眼,在發現醫生可以明白手語後不停做出“我病了、疼、救命、幫我”等簡短的語句,他的母親流著淚,一遍一遍的用手指回答他“彆怕,醫生會救你”。
斯圖爾特的後頸冷汗淋漓,蔡醫生動作輕柔,試圖轉動他的頭部,立刻遭到了抵抗。他的嗓子裡發出一些喑啞的聲音,不讓醫生繼續動作,他的動作讓醫生立刻注意到,斯圖爾特的脖頸似乎過於僵硬了。
西慈善醫院的判斷恐怕錯了。
融恒想。
她開始懷疑斯圖爾特並不是血管破裂,這個症狀更像是蛛網膜下腔出血(SAH)。
等斯圖爾特片子出來,融恒的猜想被印證了,正是SAH。斯圖爾特後腦的一條大動脈上長了動脈瘤,這種後腦部動脈瘤位置不好,處理起來無論是危險性還是難度都十分巨大。
我會死嗎。疼。快救命。救我。
轉入重症監護後,斯圖爾特就不停的做出這幾個手勢。在場唯一能看懂手語的人是蔡醫生,她麵無表情,看起來對此事漠不關心,但當斯圖爾特發出聲音,做出動作,她會立刻回應:我在這裡,你不會死的。
斯圖爾特情況太差不能立刻手術,今天要先用藥穩定住他的身體狀況,做血管
造影,確定動脈瘤位置,然後製定手術計劃。
“謝謝你醫生。”母親強忍淚水,雙手無助地抓著衣服下擺:“手術的費用我想知道,大約有多少?”
她身上沒有一件新衣服,現在已經冬天了,除了裹在斯圖爾特身上的毛毯還能看出顏色,剩下的早就因為一遍又一遍的水洗和過量使用變得灰撲撲的。
那目光瑟縮又哀求,對上沒有感情的黑瞳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