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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 槳聲已 10722 字 2024-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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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周封閉訓練結束。

圖南中學仁慈地給學生放了一天假。

和喬淮昂在彆墅外牆分開,支晴裡推開庭院大門,恰巧碰上孟誦恒和司機趙臨從一層開放車庫中走出。

孟誦恒個子偉岸高大。

端正臉上戴著一副方形眼鏡。

此時,他一身風塵仆仆的疲憊感,還有趙臨推著的行李箱。

估摸著剛出差回來。

“老趙,一會兒你再去趟公司,把新工業園的平麵圖拿回來……”孟誦恒手提公文包,邊走路邊對後麵的趙臨說著話。

他轉臉看到支晴裡後。

父女兩目光短暫碰了下。

孟誦恒隨即止了話頭,人停站在花園方磚路上。

避無可避。

支晴裡迎麵往前走了兩步。

“回來了。”孟誦恒說。

支晴裡:“嗯。”

孟誦恒簡單瞧了她幾眼,“沒曬黑,瘦了。”

“……”

“軍訓結束了吧。”他公事形式的口吻問:“學校食堂怎麼樣?”

“不錯。”支晴裡低眸,腳下碾著細碎石子。

孟誦恒:“不錯就行。”

沉默了會兒,像是實在找不到話題了,孟誦恒清咳一聲,轉身上了戶門台階,“不早了,進家吧。”

等孟誦恒的腳步聲消失,支晴裡才緩慢掀起眼簾。

看到站在一旁的另一個男人,她眉心放鬆了下,頷首打招呼。

“趙叔叔好。”

趙臨是孟誦恒的私人司機,算是看著這家孩子長大,他和善地笑了笑,說:“晴裡又長高了,快進門去,孟總給你們帶了禮物。”

他舉起另一隻手提著的大小禮盒,支晴裡卻沒露出什麼高興神色。

“您先進吧。”她側身說。

“好,我放下東西還得出去一趟。”想起孟誦恒的吩咐,趙臨加快步子往裡走。

隨著戶門落鎖,打理錦簇的前庭花園,隻留了支晴裡一人站著。

天將黑未黑,花台的圓環燈一瞬轉亮。

綠植景觀在石磚上落下婆娑影子。

支晴裡盯著暗處發了會兒呆。

等前廳傳來的歡笑聲沒那麼刺耳後。

她提步動了動。

玄關直通客廳。

支晴裡入門就看見孟愉正親昵地依偎在岑君身邊。

她比著脖子上的項鏈照鏡子,笑著撒嬌,“爸,限量款你都買得到,你太好了,我最愛你了!”

“我算明白了,給你買東西就是天下最好。”

孟誦恒坐在沙發另一邊,他取下眼鏡捏了捏鼻梁,佯裝翻舊賬,“上次我空手回來,誰好幾天沒理我?”

“媽,你看看爸,就會挑我的錯。”有靠山在旁,孟愉沒在怕的,“我記得上回媽媽也說你了,爸你怎麼不說我媽呢?”

“你這小沒良心的,”孟誦恒失笑地推了推她腦袋,“就會挑撥。”

岑君手裡轉著一隻亮澤清透的鐲子,聞言跟上話道:“看吧,你爸才不吃你這套。”

她目光看向孟誦恒,“不便宜吧?”

孟誦恒點頭:“你之前不說想要個手鐲,正好遇到合適的就買了。”

“難為你記得。”岑君麵容含笑,遞了杯水過去。

“這幾年公司效益越來越好,能有現在的家底,”孟誦恒端著茶杯,唏噓長歎一聲,“多虧你當年支持我創業。”

夫妻倆是大學同學。

畢業即領了證。

婚後,孟誦恒工作屢屢不順,艱難熬了一段時間後,也是岑君毅然支持他創業。

兩人攜手開了這家裝修公司。

因最初是岑君單方麵拿出了幾十萬創業金。

所以公司取名“岑居裝飾”。

多年經營,如今也算小有規模。

聽他這話,岑君撫著鐲子的手一緊,眼底笑意散了散。

一樓全廳的燈都開了,光線柔和明亮。被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排除在外,支晴裡也習慣了,她換好鞋直接上了二樓。

到臥室,她放下書包,準備拿上乾淨衣服,好好洗個澡。

拉開衣帽間玻璃門,感應燈一條條亮起。

支晴裡抬眼往裡一瞧。

眸光陡然滯住了。

透明衣櫥一覽無餘,條理有序地放置著她的衣物。而最顯眼的長裙格子處,她走前才整理好掛滿的。

現在隻剩下了幾個空衣架。

支晴裡心驟然一沉,轉過身,疾步往樓下去。

按慣例,每次孟誦恒出差回來,岑君都會擬一桌豐盛菜單。

晚飯光景,新來的阿姨在廚房忙碌。客廳裡,孟愉歪著身,懷抱靠枕看電視。岑君和孟誦恒坐在餐廳,對著電腦,似是在討論商鋪設計方案。

支晴裡徑直走到岑君麵前,冷聲問:“我裙子呢。”

岑君從電腦屏幕移開眼,臉色急轉直下:“你在質問我?支晴裡,你就這麼和長輩說話的!還有沒有教養。”

支晴裡唇線拉平:“……”

孟誦恒放下膝前交叉的雙手,問道:“晴裡,你什麼衣服,是不是被吳姐拿去洗了?”他合理猜想,“她剛來家裡做事,可能拿錯了。”

誰會翻出乾淨掛在衣櫥的衣服。

“不是換洗,我問的什麼。”支晴裡仍盯著岑君,“您知道的。”

岑君胳膊枕在沙發上,又慢又壓迫地掃看她,半晌,承認了,“是我拿的,你衣服夠多了,不差那幾件。”

她語氣輕飄飄地。

就像隨意丟了些礙眼的垃圾。

支晴裡忍著戾氣,一字一頓地說:“您沒權利碰它,還給我。”

“還給你?怎麼你現在叛逆沒邊了是吧,我的話你一句不聽,她……”說到這兒,岑君硬生生地收了聲,頓了頓,她又嘲笑一句,“那幾條裙子,你就這麼寶貝。”

“您既然知道,就沒權利拿走,”支晴裡說,“姥姥給我做的衣服。”

“我沒權利,嗬嗬,支晴裡,你有什麼底氣這麼和我說話?”

怒意上頭,岑君口不擇言地諷刺:“最沒臉,最沒資格說這話的人——就是你!”

“……”

“她怎麼死的,”岑君尖銳目光刺過去,“支晴裡,你是不是忘了?”

客廳燈線通亮。

岑君怨懟的目光狠紮過來,支晴裡身形晃了下。

眼前慢慢浮現出,支嵐最後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幕。

老人渾身沾滿血汙,雙眼緊閉,麵容上蒙著灰白的死氣。

身體已經開始變冷。

“……”

支晴裡大腦當時一瞬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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