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傷疤(1 / 2)

晴空 槳聲已 6024 字 2024-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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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裡空調開得足,吃飯前,支晴裡脫了外套,毛衣袖子推到手肘,露出了細白光潔的左手腕。

她不是疤痕體質。

傷口已經恢複得沒什麼印子了。

“去年4月29號,虞枋不是發生了一次6.2級地震,那時候傷了手。”支晴裡說。

靳空手指握在玻璃杯上。

剛倒的熱水,少年指腹燙得發紅也沒鬆開。

“看過新聞。”他垂下眼。

6.2級是虞枋市近些年級彆最高的地震。

因主城區不在震中,建築抗震,加上本地居民極強的應變能力,整體受災情況並不嚴重。

哪條馬路塌陷了一段,哪個學校的學生受了傷,哪個路口發生了汽車連環相撞事件。

這些,都隻是在屏幕上一閃而過的畫麵。

網絡媒體跟蹤報道了幾天,就被新的熱點蓋過。

“新聞?”支晴裡問,“你不是虞枋本地人?”

“十歲前是,後來搬走了。”

“那現在怎麼又回來了。”她也不是好奇,隻順口接了句。

靳空沒回答這個問題,默然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開口:“你的手,傷得嚴重嗎?”

“怎麼樣算嚴重?”支晴裡莫名笑了聲。

她擱下勺子。

不過是被掉下來的黑板砸得手臂骨折。

胳膊上也劃了道深長的傷口。

她還記得,那晚她去醫院治療,喬淮昂急得一頭是汗,他反複和醫護人員強調:“醫生,她是個左撇子,這隻手很重要很重要。”

又愧疚地低著頭,不敢直視她。

隻從喉嚨裡憋出一句,“支晴裡,不行今年中考我們不考了,我們留一級複讀。”

“你一邊兒呆著去,誰跟你複讀。”

支晴裡疼得翻了個白眼。

那時,支晴裡並不知道她會在醫院遇到孟誦恒,還能很傲氣地說:“左手斷了又怎麼樣,說不定恢複得快。再說,離考試還有時間呢,右手訓練訓練沒問題。”

隻要……

隻要在考完回青潯前摘掉護具,彆讓姥姥知道她受了傷,跟著擔心就行。

支晴裡心想。

事實證明,喬淮昂的顧慮是對的。

傷筋動骨最需要時間恢複。

一個多月後。

到中考前一天,她去醫院拆了支具。

左手僵硬地。

仿佛已經不屬於她身體的一部分。

那天下午,熟悉完考場提早放學。

支晴裡回到家,岑君和孟誦恒正巧坐在庭院露天花園聊天。

她聽見孟誦恒歎了口氣說:“這段時間,家裡發生這麼多事,我看你和晴裡都沒什麼精神……明天就中考了,幸好她沒傷著右手,不耽誤寫字。”

岑君大病初愈,臉色憔悴地嗯了聲。

支晴裡不看兩人。

兀自上了樓。

一家人。

一張餐桌上吃了十年飯。

她的父母,妹妹,沒一個人注意到支晴裡是左撇子。

他們也絲毫不關心,之前一整個五月,支晴裡承受著支嵐去世的悲痛,扛著升學壓力,吊起被護具固定的左手,笨拙地用右手學習寫字。

拚命練習靈活性和速度。

那些難熬的夜晚。

喬淮昂估計在陽台看到她房間亮著燈,於是一遍遍打電話讓她去睡覺。

支晴裡掛掉電話繼續寫。

右手捏著筆。

邊哭邊寫。

每晚,穿支具的左肘關節僵硬,腫脹刺痛,她實在受不了時,就用膝蓋去撞書桌的尖銳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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