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樂瑩掃了他一眼,繼續用膳。
林點星摸了摸鼻子,索性叫人送了副新碗筷來,陪著她一起用膳。
八角亭裡再次靜了下來,趙樂瑩吃得差不多了,便將筷子放到一旁,這才開口詢問:“這幾日一直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自然是有事的,”林點星也趕緊放下筷子,“這幾日正涼爽,我打算多叫些人,一同去廣寒山遊玩狩獵,這不特意來請長公主殿下了。”
趙樂瑩不感興趣:“不去。”
“彆啊,這是我專程為你辦的宴會,你若不去還有什麼意義。”林點星當即皺眉。
趙樂瑩驚訝:“為我辦的?”
林點星嘿嘿一笑:“我將滿京都的青年才俊都叫上,你挑個順眼的去求皇上賜婚,皇上一向疼你,隻要他親自賜婚,即便姑母想為你配個番邦王爵,也隻能打消念頭了。”
趙樂瑩失笑:“你倒是會為我考慮。”
“這是自然,咱們自幼一起長大,我可不想因為婚事與你分開,”林點星勾起唇角,十九歲少年郎的眉眼間,皆是驕矜的肆意,“咱們倆,可要長長久久地狼狽為奸才行。”
“誰要同你狼狽為奸。”趙樂瑩嫌棄。
林點星笑了起來:“所以你這是答應了?”
“沒有。”
林點星的笑意一僵:“沒有?”
“本宮這些年,沒少受皇上皇後照拂,怎好在婚事上忤逆為難他們,你啊,還是少為我操點心吧。”趙樂瑩端起杯子,輕抿一口茶水。
林點星愣了半天,總算回過神來:“你當真是這樣想的?”
“我何時騙過你?”趙樂瑩反問。
林點星張了張嘴,倒也說不出反駁的話。
好半天,他歎了聲氣:“你也不早說,我已經給各府下了帖子,有幾家的小子還特意買了新馬,總不好臨時食言吧?”
“既然已經約好了,那就去唄,就當是出門散心了。”趙樂瑩含笑勸他。
林點星本來還在頭疼,一聽到她這般說了,當即打蛇上棍:“那你也同我一起,就當是散心了。”
趙樂瑩頓了一下,正要拒絕,就聽到他說:“我是為了你才費這麼大心力,你要是不去也太沒義氣了!”
趙樂瑩蹙起眉頭。
林點星接著耍無賴,趙樂瑩被他吵得頭疼了,隻好無奈地應下。林點星高興了,怕趙樂瑩突然改主意,於是與她說定後便匆匆跑了。
趙樂瑩目送他的身影消失,臉上的笑意漸漸融化,最後隻剩下淺淡的若有所思。
一個人在亭中坐了許久,直到日頭從雲中探出頭來,曬得人昏昏欲睡,她才轉身回了寢房,叫憐春送熱水進來。
“已經晌午了,不如用過午膳再沐浴吧。”憐春勸道。
趙樂瑩渾身犯懶:“早膳用多了,不餓,午膳推遲一個時辰,本宮睡醒再用。”
“這樣也好,奴婢這就傳熱水。”憐春說著,便低著頭出去了。
趙樂瑩打了個哈欠,將衣裳一件件褪下的功夫,熱水也就送進來了,她在憐春的服侍下泡進浴桶,長舒一口氣後吩咐:“都退下吧,本宮自行歇息。”
“是。”
憐春領著眾丫鬟魚貫而出,偌大的寢房裡很快隻剩下趙樂瑩一人。
她安靜地閉著眼睛假寐,微燙的水將肌膚泡得白裡透紅,繚繞的煙霧模糊了她的眉眼,一切仿佛都不真實了。
什麼時候睡著的,她自己也不清楚,隻知道意識回歸的時候,還未來得及睜開眼睛,便聽到一陣嘩啦啦的水聲,接著身子便騰空了。趙樂瑩蹙了蹙眉,勉強睜開眼睛,看到了熟悉的下頜線。
“硯奴……”
“殿下,”硯奴低頭看向她,眉頭緊緊蹙著,“你怎麼在水裡睡覺,現在好了,起了高熱。”
趙樂瑩昏昏沉沉的,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恍惚間注意到自己身上隻有一條薄被單,濕漉漉的裹著身子,透出雪白的肌色。
腦子昏沉、身上燥熱,還被硯奴這樣抱著,趙樂瑩勉強將一切聯係在一起,以為自己還在飲了助興酒那一晚。
她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抱到床邊,以為自己要被放下時,硯奴突然換了動作,一隻手像抱孩子一般將人抱在身上,讓她的下頜被迫枕在他的肩膀上,另一隻手則扯掉她身上的被單,又重新拿了塊布為她擦拭,直到她身上不再水漉漉的,這才將人放到床上,仔細蓋上薄被。
“殿下再稍等片刻,太醫馬上就來了。”他低聲安撫。
趙樂瑩迷茫地看著他的眼睛,片刻後抬手攀上了他的脖子,直起脖頸沉默地看著他,微微濕潤的眼角燒得發紅,透著一股欲語還羞的彆扭。
硯奴猛地僵住,一向沉靜的瞳孔引發海嘯,許久之後才怔怔地開口:“殿下……”
“快點,難受。”她渾渾噩噩地催促,隻想他儘快為自己解了酒勁。
硯奴愣神之後,以為她不舒服,於是又為她掖了掖被子:“待會兒太醫診治後,就不會難受了。”
“不要太醫,”即便是腦子都不會轉了,她也記得解酒的唯一法子是紓解,“要你。”
“我不懂醫術。”硯奴蹙眉。
趙樂瑩見他不開竅,乾脆伸手扯著他的衣領,迫使他貼了過來。她生著病,力氣不及平日十之一二,硯奴卻還是一時不察,被她扯了下去。
薄唇無意間擦過她的鼻尖,清晰地感覺到她灼熱的氣息。硯奴後背一僵,兩隻手撐著她鬢邊的被褥,一隻膝蓋也抵在了床邊,這才沒有直接壓上去。
趙樂瑩頭昏腦漲,隱隱覺得現在的情況不太對,可具體哪裡不對,卻怎麼也想不清楚。正當她陷入困頓時,一直看著她的硯奴低聲問:“……殿下,您到底要做什麼?”
“要你……”趙樂瑩難受地看著他。
同樣的話重複第二遍,硯奴總算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