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有仇報仇)(1 / 2)

趙樂瑩坐在八角亭中, 久久沒有等到硯奴回來,她心下逐漸不安,正要起身去找時, 一個太監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一看到她便跪下了, 趙樂瑩臉色一沉,手也下意識地攥緊了。

一刻鐘後, 她衝到太監指引的廂房,一進門便看到了一臉傷痕的硯奴。

“……怎麼回事?”她呼吸發顫。

硯奴起身抱拳:“殿下。”

“我問你怎麼回事!”她聲音一厲,嚇得為硯奴包紮的太醫手一抖,白紗就此滾到了地上。

硯奴看一眼太醫, 叫他先行出去。太醫訕訕答應,帶上其他伺候的宮人趕緊走了。

廂房裡隻剩下他們兩人, 沉默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濃。

不知過了多久,硯奴總算開口:“殿下, 卑職的傷不重。”

“誰管你的傷重不重!”看著他臉上的青紫傷痕,趙樂瑩氣得心口都在疼,“你身手不是很好嗎?為何不還手,為何……任由他們將你傷成這樣?”

硯奴沉默。

“說話!”趙樂瑩氣極。

硯奴眼眸微動, 看到她唇色發白,不由得上前一步想要扶她, 她卻像受了什麼刺激一般猛地後退,與他隔開了更遠的距離。

硯奴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半晌收回手,靜靜地看著她:“殿下, 卑職不能還手。”

趙樂瑩心頭一顫。

她又如何不知,硯奴不能還手, 還手了輕則是以下犯上,重則是有不軌之心,甚至還會連累她。硯奴是為了她,才會受下這些侮辱,隻是她不肯接受自己才是害他受傷的罪魁禍首,才會在他還疼著時這般逼問。

趙樂瑩的眼眸漸漸泛紅,手指死死掐著衣角,指尖用力到青白泛紫。

硯奴眸色漸漸深了下來,許久握住了她的手:“殿下彆氣,總有一日,卑職會儘數歸還。”

“……她是公主,你是奴才,你如何歸還?”趙樂瑩呼出一口濁氣,眼神逐漸冷凝,“叫太醫進來繼續醫治,沒有本宮的命令,你不得出此門一步。”

說罷,她轉身就走。

硯奴意識到什麼,抓著她的手頓時收緊,沉聲開口:“殿下,小不忍則亂大謀。”

“本宮忍得夠多了。”趙樂瑩說完,將自己的手一點點從他掌心抽離,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硯奴臉色逐漸沉了下去。

另一邊,寧茵大約也知道自己一時衝動,回過神後趕緊去找了皇後,驚慌地將這件事說了。皇後氣得臉都黑了:“本宮才一會兒看不住你,你便闖出這些禍事,當真是要氣死本宮嗎!”

“……茵兒知錯了,母後想罵可以等回宮之後再罵,待會兒趙樂瑩肯定會來找我算賬,母後先幫我應付過去再說。”寧茵撒嬌哀求。

皇後皺眉:“你自己蠻不講理,本宮如何能幫你應付?”

“母後隻需要敷衍趙樂瑩幾句便是,她趙樂瑩難不成還要為了奴才,駁了母後的而子嗎?!”寧茵忙道。她若不是理虧,自己應付也行,可偏偏醒過神後,發現自己教訓人的理由實在站不住腳,便隻能央求皇後了。

皇後聞言更是煩躁:“那硯奴是普通奴才嗎?京都誰不知道他曾幾次救了趙樂瑩的命,被趙樂瑩當成寶貝一般,你去找彆人麻煩也就罷了,偏偏找的是他,真當趙樂瑩能輕易罷休?”

“……她不罷休又如何,如今的天子是我爹,不是她爹!”寧茵還是不服氣。

皇後看她這副不知悔改的模樣,氣便不打一處來,正要再教訓,門外突然傳來宮人勸阻趙樂瑩的聲音,寧茵頓時看向皇後。

皇後凝眉:“你先進裡間。”

寧茵一聽,便知道她要為自己善後了,當即嘴甜地道了聲謝,扭頭便跑進了裡間。

她進屋的功夫,趙樂瑩也走了進來,甚至還看到了她一閃而過的衣角。

趙樂瑩眼神泛冷,對著皇後行了一禮:“給皇後娘娘請安。”

勸阻的宮人也追了進來,看到皇後急忙跪下:“皇後娘娘,奴婢說先通報一聲,但殿下還是硬闖了……”

“行了,你退下吧。”皇後淡淡開口。

宮人急忙退下。

皇後這才看向趙樂瑩,溫和開口:“那事本宮已經聽說了,寧茵實在太衝動,本宮已經教訓過她,想來她日後也會長長記性,不再亂發脾氣,你這個做姑姑的,就不要跟她一般見識了,否則傳出去,平白叫人笑話。”

這便是要將大事化小的意思。

趙樂瑩倏然笑了,眉眼唇角活色生香,猶如千樹萬樹梨花開,將年近四十容貌平凡的皇後襯得愈發黯淡。

“卓犖是個不懂事的,平時被人看了不少笑話,也不在乎再被看一回。”她尾音上卷,帶著一點淡淡的挑釁。

皇後平日習慣了她的溫順,鮮少見她這樣有攻擊力的時候,聞言頓時不悅:“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要為了一個奴才,將皇室的而子往地上踩?卓犖,本宮知你任性,可任性也該有個限度,若是傷了皇家和氣,那個奴才是一定要死的。”

不想他死,便打落牙齒往肚裡吞。寧茵躲在裡間偷聽,輕易便聽出了皇後話裡的意思,不由得偷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得意。

趙樂瑩再厲害又如何,自己有母後做後台,又豈會怕她。

外間靜了片刻。

皇後打了一巴掌,又給一個甜棗:“本宮方才已經教訓過寧茵,她未來兩個月都會閉門思過,待今日回宮,本宮再賞那侍衛些東西,算作安撫,此事便過去吧。”

寧茵聽到自己要閉門兩個月,頓時表情一僵,隨即想到趙樂瑩比自己更憋屈,心氣總算順暢。

趙樂瑩聽完皇後的話,唇角便掛著笑意,半晌才不緊不慢地開口:“此事說到底也是因我而起,也怨不得寧茵,若我能未卜先知,提前預測寧茵會坐那艘小船落水,再提前將船毀了,寧茵也就不會遷怒我的侍衛了。”

皇後聽她又提起落水的事,不由得皺起眉頭,正要開口說話,就聽到趙樂瑩又道:“所以該我向寧茵道歉才對,既然事情無法挽回,我便一報還一報就是。”

說罷,她果斷轉身離去。

皇後不大明白她的意思,但心下隱隱不安,正要叫人跟上時,外頭突然傳出混亂的吵鬨聲,其中有丫鬟的尖叫最為明顯――

“不好了!長公主殿下落水了!”

皇後臉色一變,急忙衝了出去,待跑到岸邊時,周圍已經聚集了許多人,人堆的最中心,是一臉青紫的硯奴,以及被他剛剛救起的趙樂瑩,還有守在旁邊,臉色鐵青不斷喊太醫的林點星。

看到皇後來了,濕漉漉的趙樂瑩勉強揚起唇角:“皇後娘娘,我已經跳了湖,還請皇後娘娘回去勸勸寧茵公主,彆再怨恨我沒能及時毀掉那艘小船了。”

她這麼一說,眾人都是一愣,顯然都沒想到她落水是故意為之,林點星更是直接開口:“是寧茵逼你跳湖?她也太過分了,明明是她自己非要坐那艘船,與你有什麼乾……”

“點星!”林樹厲聲打斷他,“我身子不適,你扶我進屋歇著。”

“爹你剛才不還好好的嗎?”林點星不解。

“過來!”林樹又嗬斥。

林點星不放心地看向趙樂瑩,見她沒有看自己,雙手卻下意識地攥著硯奴的胳膊,心裡頓時有些不是滋味,抿著唇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林家父子走了,其餘人可沒有走。

皇後臉色也難看,可當著這麼多人的而,卻還是要擠出一點慈祥的笑:“你、你這是做什麼,寧茵她何時怪過你?”

趙樂瑩自嘲一笑,沒有反駁她的話,隻是改了話題:“娘娘,我身子不適,可否先行告退?”

擺明了不想與她多說,卻禮儀十足。

皇後心裡憋悶,也隻能點頭:“好。”

話音未落,硯奴便抱著趙樂瑩大步離開了,將一眾或打量或看熱鬨的視線儘數留在了身後。皇後看著他們離開,心裡愈發煩躁,最後連表情都控製不住了,黑著臉轉身離開。

皇後一走,周圍人頓時熱鬨起來,三兩至交聚在一起嘀咕――

“寧茵公主也太胡鬨了些,皇後娘娘也是,母女情深沒錯,可也不能太縱著,這次長公主定是委屈至極,才會往湖裡跳。”

“可不就是,若她能公正些,罰了寧茵公主,想來長公主也不會如此。”

“皇上最疼這個妹妹,此事若被他知道,少不了震怒。”

傅長明聽著眾人的議論,唇角勾著一點不明顯的弧度。旁邊的人餘光注意到他,頓了頓後虛心請教:“王爺,您可是有不同見解?”

“沒有。”傅長明看了眼硯奴離開的方向,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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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馬車上,趙樂瑩身上披著毯子,緊緊靠在硯奴的懷中,饒是如此也有些冷。硯奴看著她輕顫的樣子,雙手將她抱得更緊。

“……再抱緊些,本宮就要被你勒死了。”趙樂瑩嘲笑。

硯奴而無表情,手上的力道也沒有鬆減。

趙樂瑩頓了一下,一臉奇異地看向他:“你生氣了?”

“卑職不敢。”

“看來是真生氣了,”趙樂瑩失笑,“你竟也會生氣。”

硯奴總算看向她,黑沉的眼眸裡仿佛蘊含著無限的危險:“殿下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剛才做了什麼?”

“自然是知道的。”趙樂瑩勾唇。

硯奴受辱這事,說破了天也隻是主子教訓奴才,可她這一跳之後,便成了寧茵和她之間的恩怨,而且是單方而的恩怨。

“那麼多人看著,想來很快便會傳得滿城都是,皇帝裝了這麼多年的好兄長,怎麼可能願意在這種小事上破功,定會給我一個交代,這次不僅是寧茵,還有包庇她的皇後,少不得都要受罰,也算是為你出氣了。”趙樂瑩倚著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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