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光熙從慶壽殿出來的時候,唇角噙著滿意的笑容。
盧大監忍不住幾次側目,陛下和太後不是沒有相談甚歡的時候,卻都是一些瑣碎的後宮之事。
談論政事,還能如此開心,這卻是第一回。
趙光熙的頭沒有動,唇角的幅度也沒有變化,眼睛看著前麵筆直綿長的宮道。
“大監已經看了朕多次,朕的臉上可是不妥?”
盧大監立刻垂下頭去,“陛下今日心情燦爛如陽,奴也被陛下感染了,因而忍不住多了幾眼天顏。”
趙光熙仰頭大笑了幾聲,“大監到朕的身邊有三年了吧,何時這樣會拍馬屁了。”
盧大監,“是,三年多了。”
趙光熙還不是陛下時,還是剛剛從北平來的平寧郡王趙清舟時,盧大監就被許太後調到了其身邊伺候。
趙光熙臉上的笑不達眼底,“朕和太後是母子,母子相談甚歡不是應當應分的嗎。”
陛下的聲音不是很大,但盧大監不知為何,隻覺得陛下最後的一個嗎字,卻讓他心肝顫了三顫。
盧大監的頭垂得更低了,陛下是真的長大了。
步攆輕晃著,趙光熙不再說話,盧大監的眼睛也不敢再亂看。
直到了禦書房的門口了,停下腳步,盧大監才察覺自己的腿在輕輕打顫,後背也被汗水浸透了。
候在禦書房的小內監悄悄靠了過來,“師傅,孟大人又來了。”
盧大監下意識看了一眼陛下,才用手肘推了下小內監,示意他閉嘴。
小內監不明所以得看了一眼陛下,恰好陛下唇角含笑得望過來。
驚得小內監瞬間低下了頭。
怎麼陛下今日的目光這般攝人心魂。
趙光熙拾階而上,孟長欽手裡似乎拿的又是趙沅楚的課業。
上麵紅色的批注似乎還是不比上回的少。
“臣,孟長欽,參見陛下。”
趙光熙抬手虛扶,“孟卿請起。”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禦書房。
盧大監身邊的小內監立刻要跟進去奉茶,被盧大監一把抓住,“你在外麵好好守著就行。”
小內監看了眼師傅,然後點點頭,垂首立在門口。
盧大監輕輕歎了口氣,以前他是許太後的人,陛下的一言一行,他皆要報給太後。
陛下在這樣的情況下度過了三年,今天竟然借力打力,擺了隴西侯一道。
從太後的慶壽殿出來,不僅沒有同太後撕破臉,還似乎相談甚歡。
陛下已經不若從前,不容小覷。
他若還同從前一般,事無巨細報給太後。
日後,這兩尊神相鬥,他一定是第一個死的。
孟長欽將趙沅楚的課業上呈。
“殿下惰怠,已告了兩日的病假,臣已向太醫暑查證,景和殿沒未請脈,也未送藥。”
趙光熙揉了揉額角,“這個楚陽,小時候就是這惰性,長大了還是一個樣!”
他坐直了身子,沒有看到常在門口晃來晃去的人影,才出聲叫道,“大監。”
片刻後,盧大監躬著身子的身影才出現門口。
“奴在。”
“去景和殿,把楚陽叫來。”
“是。”
趙沅楚聽到孟長欽在禦書房,阿兄要叫她去的時候。
右手握拳,精準地落在桌上的圓餅娃娃臉上。
竹露縮了縮肩膀,她怎麼覺得,自家的主子,現在就是把這個巫蠱人偶當做孟大人來揍呢。
趙沅楚趕到禦書房的時候。
君臣正在對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