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鶴抱怨兩句後,才反應過來,他現在哪裡來的身份同陳姝玉說話。
他母親是陳太傅在老家的族親,他隻是陳家現在八杆子打不著的窮親戚。
他也永遠記得他第一次去陳府時,陳夫人那張麵無表情的臉,更是直言不允許他叫陳姝玉為表妹。
府裡下人的目光,就像一條條火辣辣的鞭子一樣抽打在他的臉上。
可就算他再沒有臉麵,他也必須硬著頭皮接受,若非陳家的借住給他的小屋,他現在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所以,他極度的想要成功,想要昂首闊步的走進陳家大門!
春宜詩館也是他第二次上陳家門的時候,陳姝玉告訴他的。
——“表兄滿腹才華,為什麼不去春宜詩館,結識有誌之士?”
他來了春宜詩館後,才真正見識到盛京文人和門第。
他隻是一個窮學子,沒有錢結交,更沒有人脈關係。
什麼都沒有,人家憑什麼給一個窮鄉僻壤來的窮學子引路。
他又什麼時候才能在盛京出人頭地。
直到他看到了和陳姝玉同來的楚鳶,出手闊綽,卻又與其他相談甚歡的貴女格格不入。
宋雲鶴已經見慣了盛京的虛情假意,他知道,像她們這樣的,要麼圖地位,要麼圖錢財。
因此他推斷,楚鳶能搭上陳姝玉,必然家中巨賈。
他故意在楚鳶的麵前展露才學,也故意在她麵前露出窘迫。
他順利得搭上了話,第二次找楚鳶說話時,被陳姝玉看到了。
他以為陳姝玉會斥責他。
沒想到陳姝玉隻是一臉怪笑地看著他。
——“表兄倒是好手段,若是能搭上這姑娘,表兄日後何愁富貴。”
他信以為真,費儘心思,楚鳶和他也隻是萍水相逢。
直到他終於遇到了她獨自一人喝酒買醉,沒丫鬟也沒有陳姝玉。
楚沅醉眼朦朧地說,她隻有一個哥哥。
家裡富麗堂皇,明明什麼都有,卻空蕩蕩的。
她不喜歡盛京,就連唯一的哥哥不僅她嚴苛,還要把她嫁給一個鰥夫。
宋雲鶴動了心思,他將楚鳶哄騙離了京,直接到了離燕京最近的乾州。
他一邊給楚鳶描繪著未來的美好,一邊兩人看房子。
就在當鋪要當首飾時,楚鳶卻突然反悔了!
就隻差一步,他就能得手了,不管是錢還是人,亦或者,日後楚家姑爺的身份。
他已兩次落榜,至今還是一個窮書生,昔日的同窗早已高中上任。
他迫切地想要成功,想要擠進那個盛京的階層。
可他沒想到那包首飾裡竟然還有司造處的東西,他無暇仔細再想楚鳶為什麼有宮中之物,他隻能跑。
若是被抓,扣上了拐騙,偷盜等罪名,他這一輩子就毀了。
大齊有律,科舉,罪者不錄。
宋雲鶴看著帶著帷帽不說話的‘陳姝玉’,不自在得輕咳了一下。
“陳姑娘,我隻是語氣急切了些,還不是怕因為您的不慎,連累了府裡。
再如何說,咱們還是表親……”
趙沅楚直接將頭上的帷帽摘掉,唇角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原來郎君和陳太傅府上還是親戚。”
宋雲鶴見鬼似的看著脫了帷帽的楚鳶……
他的表情有一瞬的龜裂,他在盛京完美的隱藏,此刻在楚鳶的麵前,就像一個跳梁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