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股風氣目前還沒有刮起來,大概要等到九十年代中期。
但是隨著改革開放的加深,人心不古,卻已經是事實,錢的重要性,即使是在上槐村,在樸素的村民眼中,一樣也正在蹭蹭蹭的往上升。
意識到這一點。
一時間,台下的喧鬨終於安靜了下來。
連老村支也回過頭,揚了揚手中紅紙,苦笑道:“早知道這個司儀應該讓你自己來。”
他的牌麵還不及殷老漢。
當然殷老漢也不敢拿喬,也是連連謙虛道:“族叔這是說哪話,伱是村長,村裡麵就數你最德高望重,而且即使是論輩分,翻遍族譜,你也要高我一個台階,這個司儀要是你不當,誰還能再有這個資格,休要再客氣了,待會我還要向你多敬幾杯,向你賠不是才對。”
原來老村支也姓殷,且在村裡的殷姓中論輩分極高,隻不過是大家的關係早已經出了五服,往上數是同一個祖宗,但是平時往來已經不再是以親戚相稱,老輩也都隻管這種叫“黃親”,又稱“親黃”,但倘若是遇到正式場合,依族譜上的輩分來叫聲族叔,也是理所應當。
老村支見殷老漢連族譜都搬了出來,也就隻好作罷,放下心裡麵不再蹚渾水的想法道:“那也行,待會的婚禮儀式就還由我這把老骨頭來主持,隻是在此之前,你也應該要向鄉親們解釋一下吧?”
不然,唉,就等著被嚼舌根吧。
殷老漢道:“族叔你說的對,這也是我接下來要說的,格老子的,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在瞎傳,說我老殷家今天嫁女兒嫁的是大女兒,分明我老漢要嫁的是小女兒,八字也都相合,早就送去給下槐村地仙黃婆子看過,有她作證,鄉親們若不信,大可以去找下槐村地仙黃婆子證實。”
台下所有左鄰右舍村民們都麵麵相覷。
你都說了八字相合,那我們還說什麼,搞得誰不知道你的那兩個女兒是雙胞胎,同一天同一個時辰出生是的。
不過也沒關係,大家取笑的本就不是這個,而是“倒插門”,是明知道要娶個小結巴媳婦卻還甘願當上門女婿的陸陽,好好的年輕小夥子,身強力壯,就為了巴結上萬元戶,連祖宗都不要的玩意,還不讓人說了是吧?
在鄉下這種地方,村民們的感情最樸實,嫉妒也都是寫在臉上,尤其是你還不要臉,你比他們過得好,那他們就非得要說,逮著你的痛處說。
直到台上的殷老漢又繼續道:“我可能還有一些話沒有說清楚,今天我老殷家是在嫁女兒,嫁女兒,可不是在招贅婿,很多鄉親們可能是看到了婚房是在我們老殷家,婚禮儀式也是在我們老殷家舉行,就誤以為了我們老殷家是在招上門贅婿,但其實不是,大家都誤會了。”
嗡嗡嗡....
下麵一陣騷動,所有人更加麵麵相覷,並紛紛議論起來。
“開什麼玩笑,哪有人正兒八經的娶媳婦,把婚房,還有舉行儀式的地方也安排在老丈人家的,不通,一點都不通。”
“就是,這怎麼能讓人信服。”
“我不信......”
“我也不信,可是沒道理啊,不是正兒八經的婚嫁,那他殷老漢上來解釋什麼?當著這麼多人麵撒謊,否認了倒插門的事實對他有什麼好處?將來等到孩子出生了,想要上戶口,上老殷家的族譜,難道還能瞞得住大家不成?這不等於自己打自己臉,而且還不得被到時候受了他欺騙多年的鄉親們一人一口唾沫星子給淹死,不通,一點都不通,他殷老四沒有這麼蠢。”
“這也不通,那也不通,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總不至於這整件事情都是個誤會吧?”
“狗屁誤會,我看就是大家夥兒都罵的太難聽了,眼見他殷老四自己這新招的上門女婿不頂事,是窩囊廢一個,這才後悔了又上台來改口了,嘿嘿,要我說,心臟要是不強大,想當這個上門贅婿還真不好當。”
說什麼的都有,總之又是一片嗡嗡聲。
陸陽麵色很平靜。
因為殺手鐧馬上就要出來,隻需要這個殺手鐧一出來,相信局麵馬上就要反轉,嘲笑他的人,哼,到時候可不要眼紅,不要羨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