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是小四吧,快進來,讓大伯好好看看,轉眼連你也都娶上媳婦了。”
屋內傳出了陸陽大伯劇烈的咳嗽聲,以及招呼陸陽趕緊進屋的聲音。
陸陽掀開門簾。
果然大伯躺在床上,眼下淤青,臉色蠟黃,見到陸陽進來也隻是坐起了上半身。
背後用枕頭墊著,靠在床頭喘著粗氣。
大概也是使了勁,一張蠟黃的臉被憋的通紅,又使勁的咳嗽了兩聲。
大伯母坐的離大伯有些遠,靠著窗戶,低著頭,看起來應該是在打瞌睡,守著前麵火爐子上正“咕嚕嚕”的藥罐,見到陸陽掀開門簾,也隻是斜著小眼睛瞄了過來,裝沒看到,但見到陸陽手裡麵還提著不少的好東西,有酒有菜,頓時又慌忙起身,臉上也有了笑,“喲,是老四啊,還買了不少東西呢,這是回門吧?”
隻有嫁出去的女兒首次回娘家,那才叫回門,這是諷刺陸陽給人家當上門女婿呢。
陸陽臉皮厚,也不生氣。
他這大伯母的這張嘴,從來都是這麼毒,沒理也能攪三分,更何況這次還是他陸陽有不對在先,既然沒有給人家當成上門女婿,那就應該要請他們這兩位直係的大伯大伯母坐高堂,還得讓新娘子和新郎一起給他們遞茶。
可現在茶也沒喝上,酒席也沒吃上,當初是因為這大侄子要給人家當上門女婿,倒插門,他們沒臉去,可後來改了,陸陽也沒請他們啊!
陸陽把東西放下,笑道:“大伯母這是還怪我呢,我今天來,就是來陪不是的,順便也來看看大伯。”
這大伯母張嘴就能壞事,不請是對的。
大伯母見他服軟,也是找茬的興致缺缺,加上又還發現陸陽帶來的這些東西裡麵有瓶好酒,糖果也有半兜,剛才還聽到外麵小丫頭已經偷拿走了一些,頓時也喜笑顏開,有了這些,得夠他們家起碼解半個月的饞。
不然每天紅薯飯,紅薯粥,頂天了多放一點碎米,這連著已經幾個月沒沾葷腥了,連她的這一身老肥肉都要頂不住。
“不行,幾個兔崽子就要回來,我得先墊吧點,嗯,吃顆糖先。”
陸陽大伯家原來有九口人。
嫁出去一個二堂姐陸春花,去年新娶進來一個小嫂嫂。
還是九口人。
可家底已經被掏乾淨,現在還排隊等著說媳婦的有陸陽的三哥陸有義,四弟陸有禮,五弟陸有智,六弟陸有信還小,還能再緩幾年,可三哥陸有義,四弟陸有禮,卻已經是緩不得。
尤其是三哥陸有義,今年已經都二十五,早些年那也是個猛人,撐起了陸陽他大伯家半邊天,在其他的幾個弟弟都還沒有成年前,就是靠他,還有大哥陸有仁,一起養活了全家一大家子九口人。
但因為在前幾年,一次上下槐村兩個村子爭水的事件中,鬨出真火,動了土槍,導致兩個村子同時重傷好幾個,陸陽的二堂哥陸有義就是其中之一,當場就斷了一條腿,至今都還有些瘸。
從此也就意誌消沉。
四弟陸有禮,與陸陽同年,隻比陸陽小兩個月,現在眼見連陸陽這個堂哥,人家還是個孤兒,都已經娶了媳婦,他又焉能不急?
這家裡麵能下地,能掙錢的勞動力,都在想儘各種辦法省錢娶媳婦,你當娘的不僅不支持,還想頓頓都吃好的,那還不得大耳巴子伺候?
不敢花,一分都不敢花。
曾經的作威作福,曾經的肆意生育,也就終於有了現在的惡果。
好在陸陽看來,這些堂哥堂弟們,雖然都在積極攢錢娶媳婦到有點走火入魔,但是對他們老子買藥的錢還是沒有省,這灶上不正還在煎著嗎?
見大伯母背著自己偷吃。
陸陽也不點破她,搬了條凳子坐到床前,觀察起了他大伯的臉色。
有點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