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的淤青和臉色的蠟黃應該都是餓的。
畢竟就是正常人,長期的不沾葷腥都會受不了,何況是一個得了肺氣腫,又長期都臥床的病人,這個病是挺難治愈,尤其還是這個年代,但理論上,也不至於短期內就會要了病人的命。
可陸陽的記憶中,大伯就是因為這個病,在1990年正月就去世了,也就是說,離現在已經都不到兩年。
陸陽有點後悔了。
他就應該去割兩斤肉的,而不是光想到了買酒,看大伯這情況,也喝不了酒。
陸陽在這邊仔細的打量他大伯。
他大伯陸大撇子其實也正在仔細的打量他,看著這個已經長大牛高馬大的侄子,陸大撇子不禁百感交集。
自己沒有照顧過這個侄兒子一天。
但這個侄兒子卻自己頑強的成長了起來,沒有靠自己,就娶上了媳婦,還續上了他弟弟家的香火。
他弟啊,我這也算對得起你的地下之靈了吧?
想到自己的弟弟。
那個爛賭鬼,還能醉到把自己給淹死,其實死了也好,不然活在現在可能也隻能像自己一樣,成為了一家人的累贅。
“大伯,你病好些嗎?”
陸陽問候道。
“老樣子,咳咳,死不了,但也活的很辛苦,陽牙子,你今天來,是想要要回你爹給伱留下的房子嗎?”
陸大撇子已經有了些心理準備。
他無意賴自己侄兒子的房子,況且這些房子都是老爺子當年做主分給他們兩兄弟的,還找了現在的老支書做保人,用白紙黑字寫下來,一式三份,就是現在,村上大隊部裡麵應該都還留有存根。
怎麼賴?
鬨起來的不僅丟臉,還可能斷了這一門即將要發達的親戚。
可無意歸無意,但現實卻很複雜。
當年陸陽拜了殷老漢為師,學習木匠活,又搬進了殷老漢家,留下來的這房子也就空了,可像這種土磚綠瓦的老房子,常年累月若不住人,沒有了生人氣,有個什麼屋頂漏水的,大風一刮,雨水一泡,沒過兩年就得自己塌。
他大伯子女多,陸陽當年又心知自己上門這是要去給人當倒插門的,就乾脆把這父親留下來的房子讓給了大伯家的幾個哥哥和弟弟們來住,一來可以給自己看家,留個念想,免的它自己塌了,二來也是好歹都是堂兄弟,與其讓它就這麼空著,還不如便宜了自己人。
現在情況就是這麼複雜。
陸陽大伯家九口人,這裡五間房,一間堂屋不能動,隻能用來放置雜物;一間老兩口住;一間灶屋,隔出來一半,放置了一張小床,這是小夏花的小窩,之前二堂姐沒出嫁前,也是和她一起擠在這小窩;一間住的是大堂哥陸有仁這一對新婚小夫妻;最後一間,陸有義,陸有禮,陸有智,陸有信,幾個成年不成年的兄弟全擠在這屋。
剛剛好。
可陸陽要是再帶新媳婦回來。
那他們中,可就要有人沒地方住,該去睡荒山野嶺了。
果然...
“老頭子你瘋了?說什麼胡話了呢,什麼房子,沒有,哪裡還有房子。”
隻見大伯母一蹦老高。
連嘴裡麵還來不及嚼碎咽下去的糖果,都被她眼急直接從嗓子裡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