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用當年母親的話。
小妹出生的時候家裡太苦了,她連奶水都沒有,饑一頓餓一頓,從出生起,小妹就沒有吃過一滴奶,全是靠著吃大米,南瓜,紅薯,熬成的糊糊養大,有時候那糊糊稀的,就跟清水似的,小妹不管吃多少都喂不飽,反而還竄稀。
可沒辦法啊!
因為大人連糊糊都沒得吃。
家裡但凡有一點餘糧,都被自己的那死去的父親,陸二撇子拿去換酒喝了,或是拿去換錢賭博。
母親給小妹取名小甜,大概也是想要祈求上天保佑,小妹長大了以後,能夠過的甜甜美美,不要再像小時候這麼苦了。
最後是長相。
三樣全部都對上了,不會有錯,剛才走過去的馬尾辮小女孩,應該就是自己九歲的小妹陸小甜,不,現在已經改名叫蒙小甜。
既然如此。
此行也就已經不虛了。
想到這裡,陸陽嘴角露出笑意,沒有理會旁邊的關老頭古怪的眼神,將車放下,然後頭也不回,反著方向,向這條觀棋小巷子的外麵走去。
留下原地的關老頭:這小夥子咋回事?
不是說好了來接人的嗎?
怎麼這人還沒接到,就又這麼走了?
“莫名其妙。”
“還有這李老頭,每次都贏我,吹牛說什麼自己打遍整個棉紡織廠範圍內無敵手,不就是仗著自己是廠領導退休嘛,這下好了,連個外來的小夥子都乾不過,還得靠糊弄來找回麵子,不然這把棋再下下去,可不就輸定了。”
他把棋重新擺好,嘿嘿一笑,好像李老頭輸的棋,就是他給贏的一般。
陸陽不知道。
就在他離開觀棋小巷,相反的方向,與李老頭牽著手的小妹,此刻也正在聊起他。
“李爺爺,剛才的那位大哥哥,他是誰?我好像看著他挺麵熟,但又想不起來。”
“哦,是嗎?可李爺爺我也不認識啊,他可能是你們班上同學的哥哥也不一定,小丫頭片子,你要不再想想?”
“可是,萌萌想不起來。”
“那就不想了,這小夥子長得挺有精神,氣質也非同一般,咱們爺孫兩大概也是眼神差不多,你李爺爺我也是見這小夥子氣質不錯,人也長得挺精神,才找他下盤棋,哈哈哈,看來咱們的小萌萌,也是會識人的嘛,不錯不錯。”
“可李爺爺,什麼是會識人?”
“這個嘛,就是說,看到長得好的,長得有氣質的,咱就說這人眼熟,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那要是長得醜的呢?”
“回去洗眼睛唄。”
“咯咯咯……李爺爺,我要回去等媽媽回來告訴媽媽,你想帶壞萌萌,媽媽可是說了,人都是生來平等的,不能以美醜來定論,長得好看的也有可能是壞人,媽媽不讓萌萌放學後和壞人說話。”
“好好好,李爺爺錯了,你媽媽都對,你媽媽都對。”
爺孫倆的對話,直到他們走過了這一片筒子樓,來到一片相比較筒子樓視野要更開闊,綠化也要更完善的家屬大院。
還有另一邊。
下班後的棉紡織廠,管理層們卻不曾離開,一場所有高層都到場的緊急閉門會議也正在此時召開。
“同誌們,想必事情你們已經聽說了。”
“是,沒錯,咱們的年底討債小組,上午已經回來了……”
“總之一句話,錢沒有帶回來,退回來的布匹,倒是拉回來了好幾車,馬上就要到年底了,同誌們,咱們可是已經拖了工人兩個月的工資,這元旦節還好說,發點倉庫裡的布料,發點罐頭,也就糊弄過去了。”
“同誌們,春節啊,馬上就要到春節了,咱們的工人,家家戶戶,可都還在等著這筆錢過年。”
“不能再拖了……”
“再拖,咱們今天在座的這些人,可就要被工人戳脊梁骨了。”
“下麵我來點名,大家都踴躍發言,不想出個辦法來,今天這個會議結束不了。”
“蒙副廠長,你是主抓生產的副廠長,由你帶個頭,你先來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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