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我,看看我像是凶神惡煞的樣子嗎?”
“人一定要相信自己的眼光,連你剛才也說了,我樣子看起來斯斯文文,那我就肯定不是壞人。”
“這樣,你把老耿廠長叫出來,我當麵證明給你看,我真的是來找老耿廠長談一筆生意的……”
可話還沒說完。
人家姑娘就已經晾好木盆裡麵的衣服,扭頭跑了。
陸陽見這樣不行,拔腿就追。
那姑娘見陸陽追過來,連忙也跑起來,甚至為了能跑得快一些,連手裡麵的木盆不要了。
直接往後麵扔來。
扔完後,還覺得不保險,又嚷嚷起來道:“老耿同誌,快跑,快跑啊,又來上門要賬的了。”
“哐當,哐當。”
陸陽才剛躲過腳邊的木盆。
這巷子兩旁的原本被虛掩著的那些房門,一下子,就好像收到了信號一樣被打開,露出了裡麵黑壓壓的一片人頭。
陸陽眼睛有點不太夠看。
但還是發現了。
這些躲起來的人的身體,不像是正常人的身體,因為有人是杵著拐棍的,有人的站姿,很令人彆扭,好似從小就得了小兒麻痹症一樣。
正常一點的。
大多是女性,手裡麵都個個拿著木棍或者石頭。
也不說話。
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在巷子裡追著那姑娘跑的陸陽。
陸陽心裡麵咯噔一下,猛的停留在原地。
是了,她們不是不會說話,而是根本就張不了嘴。
因為她們都是聾啞人,是這棉紡織廠,廠裡麵正式的工人。
“胡鬨。”
突然,相反的方向,離姑娘很遠,離陸陽稍微近一點的某一棟樓。
房子的門被推開。
走出了一個衣著樸素,年紀約60歲左右,頭發全部都白了的老頭。
“你過來。”
老頭向姑娘招了招手。
姑娘癟了癟嘴,但沒敢吱聲,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陸陽,然後還是扭著不情願的身體走了回去。
“外公,你怎麼不聽我的?”
原來姑娘,居然是這老頭的外孫女。
“跑什麼?”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跑了就能解決問題嗎?”
老頭訓斥完姑娘。
又看向路中間,愣在原地的陸陽:“小夥子,你也過來,彆怕,他們是人身體都有殘缺,但都是些善良的人,不會把你怎麼樣。”
說完,又到陸陽招了招手。
陸陽長舒了口氣。
也連忙小心的,跟在姑娘身後,朝老人走去。
這還沒走兩步。
但那姑娘又張開雙臂,攔住的陸陽:“喂,我不管你是好人還是壞人,但不許待會兒凶我外公。
你看看他,現在才50多,頭發就全部都白了,就是被你們這些討債的人逼的,你們就是再逼他又有什麼用?
沒錢,還是沒錢,隻會把人逼死,難道非得要出人命,你們才會罷休?”
說這話的時候,姑娘的眼眶是濕潤的。
陸陽聽的感動不已。
“好。”
“我知道了。”
“不對,呸,我說什麼來著?姑娘,你真誤會了,我不是壞人,真的真的不是來要賬的,這樣,我發誓,我要是來要賬的,我就是小狗,這樣總行了吧?”
除了苦笑,哭笑不得,然後一再一再解釋,被誤解的陸陽,還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