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坑(1 / 2)

山中的夜晚沒有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也沒有萬家燈火,唯有天空掛著的寥寥數顆寒星和一輪彎月。

茂密的樹木如張開雙掌的巨人,遮住滿天的星辰,林中漆黑如墨,宋朝很快便迷失了方向。她的心很急,每一分一秒對權少頃來說,隨時可能丟了性命。

依憑著記憶中山墳大致方向,宋朝一路跌跌撞撞,白天那些看似無害的低矮灌木和樹木橫生的枝條,在黑夜變成一把把細長且薄的利刃,在她的身上割開一條條血道子。

墳前的紙錢已經燃儘,在地上留下一團黑灰,山風吹過,吹動上層的碳灰,還有點點火星被風吹亮。兄弟二人佇立墳前許久,土堆內掙紮聲由強及弱,最後寂靜無聲。

老大蹲下身子,將王新燕和權少頃的照片收好,並叮囑老三將墓碑拔出來,拔去墓碑這座墳成為真正的無主孤墳,權家人即使將地球翻過來,也不會打擾小妹的安息。

“大哥,我們以後怎麼辦?”

三兄弟三條命,換權少頃一條命,隻要能為小妹討回公道,一切都值得。

“下山後,將那女的放了,你我三兄弟各奔東西,從此不要再聯絡,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個人的造化了。”

權家背後是整座國家機器,動用全國之力捉捕三個人,隻是時間的問題。兄弟三人死了便好,不幸被捉,等待他們的是最慘烈地酷刑,三人早已達成一致,即使咬碎鋼牙,也絕絕不能招出權少頃的下落。

在野外方向一點偏差,往往與目地點距離相差的很遠,宋朝跑出去很遠,依時間推算,她應該到達了山墳的周遭,可是聞不到一絲百合花的香氣。

一束光由她的左側斜斜射來,那是手電的光,是王家兄弟,宋朝心中一喜,卻理智地選擇不動。夜間聲音會傳播很遠,王家兄弟耳目過人,聽到聲音尋來,在野外她可不是兩名特種兵的對手。

待他們走遠,宋朝向那個方向奔去,終於找到那道記憶中的山路,依路而下,百合花香濃鬱起來。是這裡,那座光禿禿的山墳還在,隻是墳前的墓碑和盛開的百合不知去向。

花香餘在,說明不久之前還在盛開著,王家兄弟一定在掩藏什麼。權少頃呢?來時三個人,回去隻有兄弟二人。

宋朝心中一驚,目光定在眼前的墳堆上,伸手抓起一把上麵的浮土,土質疏鬆,這裡的土被翻動過。

冥婚的最後一個步驟,就是兩具屍體合葬在一起,一個字眼在她眼中閃過——活埋,驚得她立刻丟掉手中的柴刀,雙手飛快扒開墳堆上的土,很快露出紫檀衣箱一角。

挖到衣箱,宋朝橫握材刀,改挖為推,衣箱上的土堆一層層削去。衣箱長兩米寬一米有餘,合葬兩個人完全沒有問題。

“權少頃,你挺住,我馬上來救你。”拍拍衣箱蓋子,向裡麵傳話。

箱子內沒有回應,預感不好,掄起手中柴刀,砰,砰,砰,照著衣箱蓋就是數刀。紫檀的材質十分堅硬,又是幾百年老物件,那硬度猶如鋼鐵,數刀下去隻在表麵造成幾條細長切口。

宋朝虎口發麻,再砍下去,箱子未破,她的手就要報廢了。衣箱的一側由合頁相連,一側兩個角由鋼針釘死。

兩支鋼針長約十多厘米,好在釘子是二次釘入,釘子與木頭之間存有空隙,柴刀翹起鋼釘邊緣,向下壓住柴刀柄部,釘子一點點升起,宋朝徒手抓住釘子一頭,一邊左右搖晃。

釘子整體一但鬆動,方法得當,很容易便拔了出來。拔了一根又去拔另一根。檢查之後確定沒有其它釘子,宋朝向上推舉衣箱的蓋子,裡麵被什麼東西吸住,償試數次,如咬緊的河蚌無法撬開分毫。

“王新燕不管你生前遭遇了什麼,必需承認你有三個視你如命,愛你如骨的好哥哥”宋朝再也沒有氣力,身子一軟,倚著紫檀衣箱坐在潮濕泥土上。

“明天之後,他們就要過上逃亡的生活,無論他們以前為國家,為百姓犧牲了多少,他們的名字後麵都會墜上綁架犯,殺人犯的字眼,被人唾棄,如老鼠般隻能生活在陰溝之中。”

風卷著紙灰,在她的腳邊打著轉。

“即然你與權少頃有些過往,該知道他是什麼樣身份背景,你可以在這裡偷得一隅之地,安息長眠。有沒有想過你的三個哥哥會怎麼樣?”

風聲陡唳,抽打在她的臉上,很痛,紙灰迷進她的眼,如沙石般摩擦著她脆弱眼球。

宋朝憤然站了起來!

“誰一生還沒遇到幾個渣男,權少頃命在金貴,能何你三個哥哥的命相比麼。人死了,他們殺人犯的罪名就坐實了。”

風向全亂,吹地宋朝左搖右晃。

“放手吧,執念下去,你與親手殺了他們又有什麼不同。”

怒吼著,宋朝用儘胸腔內所有氧氣,噗的一聲,衣箱打開一條縫隙,亂舞的風也隨之停止。宋朝立刻上前推開衣箱蓋,腐臭味撲麵而來。

沒敢看箱中王新燕屍體,抓住權少頃的衣服,欲將他拖出來,有句話‘死沉,死沉的’,說的是死去的人屍體,要比活著的時候重上許多。宋朝第一次用力,權少頃上身動了動,卯足了勁,向外一拉,權少頃連著衣箱一側傾斜。

權少頃由衣箱中滾了出來,宋朝拽著他的衣服,與他翻做一團,衣箱側翻的同時,衣箱蓋子倒了下來,插進鬆軟土中,一截白色衣料由縫隙中掉落出來。

將壓在身上的男人推開,宋朝差點被他壓得喘不過起來,被她推到一旁的男人一動不動,手腳那般隨意的攤著。

宋朝心中大叫一聲不好,立刻檢查他的身體,無呼吸、無脈搏,宋朝外公是名赤腳醫生,她對急救有著一些了解,脫下自己的外套墊在他頸後,頭部儘量向後抑。

捏住他的鼻子,深吸一口氣,對著他的口吹了過去,權少頃胸壁擴張後,放棄吹氣,讓其胸壁自行回縮,吹氣十數次後。雙手放於第六七對肋骨處,向下按壓,促其心臟複蘇。

一下,兩下,三下……權少權猛地一抽搐,胸部上下伏動,新鮮空氣再次進入身體,氣管痙攣,不由自主劇烈咳嗽。

心臟像要炸開一般,失序狂亂,胸口很疼,血液再次流動,每到之處,巨痛衝刷每一個敏感細胞。真得很痛,不過很開心。

睜開眼,月亮斜斜照在宋朝的身上,這個女人很醜,整個臉如豬頭一樣,身上也很狼狽,她的眼睛異常明亮,可以從裡麵讀出很多東西,欣喜、擔憂。

她在關心自己,為什麼,明明是自己綁了她,才讓她卷進自無妄之災裡麵。

“爵爺,你還好吧。”清醒後權少頃雙眼發直看著自己,怕是窒息後留下的後遺症,宋朝拍了拍他的臉,喚回渙散的神智。

“我以為我會死。”

“還能走麼?再不快點的離開你我都會死。”宋朝撈起地上的衣服穿上,衣兜裡的糖果很重要

權少頃的角度看不到,宋朝可以清晰看到林中晃動那束手電筒的光,兄弟二人趕回木屋發現自己跑了,又折返回來。

權少頃的小腿大概是骨折了,現在逃命要緊,也不顧不上什麼骨折,相互攙扶,先逃離這兒是非之地。

逃跑的空檔,宋朝回頭看了木箱一眼,姑娘下輩子找男人眼睛擦亮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