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風光大葬(2 / 2)

這是他的拿手絕活,若沒有人上去拉他,可以哭上一個小時。哭喪的人見頭兒使出了看家本領,知道發財的機會來了。這活可以一個人獨角戲,也可以多人配合,多出戲就多分錢,誰能放過掙錢的好機會。

他抱著靈柩痛哭了一會兒,就上來兩個人將他攙扶下來,他們隻是虛扶,這般失去理智衝到靈柩上大哭還要上演過幾回,直到人哭暈抬下去休息,這一場戲才算完整。

因為這些哭喪人,衝淡了心頭的那股淒涼。師傅這一輩子過的太苦,年輕守寡,含辛茹苦將兒子養大,因為兒子的胡作非為親戚疏遠。直到死的時候身邊也是孤零零,就讓這些哭喪人衝淡她的孤寂,下輩子可以投個好胎。

“安先生,謝謝你。”

“宋小姐你這樣就見外了,你在我的賭場一執千金,事後錢也不要,股票也不要,相比那些,這些都是小事情。”

“師傅的鄰居也是你請來的?”

“這些人我可沒花錢,我就包了一輛大巴,誰想送你師傅最後一程,我包接包送,一分禮金也不要,中午在他們平房區最好的飯店定了酒席。”

白事的飯可不是那可好吃,清湯寡水,有人還嫌晦氣,這些老鄰居要比那些親戚更有感情,真應了那句遠親不如近鄰的老話。

“爵爺還說了什麼?”

“就吩咐我要把葬禮辦好,不過我聽說小叔去捉什麼人,正在回來的路上。”

“我去給師傅上柱香。”

三柱香煙悠悠升起,孝子賢孫靈前儘孝,是老人盼望的死後哀榮,也是孫小軍欠下的債,逃到天涯海角都會將他捉回來。

“有客道”響起支客的聲音

宋朝轉身,一個白領精英模樣的男人走了進來,他是厲熙和的助理,大概為那兩百萬的手術費而來。不想讓師傅死後操心這些煩心事,宋朝主動迎了過去。

不想,半路被安德海截胡,成人小腿粗細的手臂,勒住男人瘦弱的脖子,托死物一般往外麵拉。

“你就是那隻煩人的蒼蠅,我小叔說了即然你這麼忠心,就用你去代替厲少關暗牢,不知道厲少爺會不會拿兩百萬來贖你。”

精英男劃動雙手,一雙眼向宋朝求救,一個人在帝都打拚容易麼?不就是想多掙點錢,碰上個黑心老板,不愛錢就愛解割人。把他送上解割台,老板的目光會在他身上多做停留,拿錢去贖人,黑心老板隻會一臉失記狀的問,醫院有這個人麼?

那男人被拖出去不久,再次聽到了支客的聲音,宋朝的目光望向門口。一道魁昂身影,周身帶著冰霜的寒,權少頃今天穿了一身肅穆的黑色,行走間釋放出凜然之感。

宋朝心臟猛縮,爵爺是她見過的人中,氣場最足的男人。世間的女人皆知他是冷心冷情的男人,專情於他,隻是煙花冷焰,雖然美卻極其短暫,空留黑夜無儘的暗淡。

刹那的閃神,宋朝驚歎爵爺的魅力真是無人能抵抗。晃神的時間,權少頃已來到靈柩前,安德海立刻遞上了一柱香,接過點燃的香插進香爐中,隨後彎身鞠了一躬。

權少頃與張阿姨非親非故,能在靈前上香已經是很大的尊重。旁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宋朝和安德海知道這爺的身份尊貴,以他那樣的身份,曾幾何時向旁人彎過腰。

師傅這一輩子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死後能受爵爺這一拜,真可謂死後哀榮。宋朝的心靈受到很大衝擊,說不清道不明那是一種什麼情緒,有震驚的心臟顫動,有感動的熱,更多是對這個男人一絲探究。

“老太太,我將你兒子帶回來了。”

權少頃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如同平地擲雷,參加葬禮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老太太兒子捅傷了人逃跑了,警察都找不到的人,這個一身黑衣黑褲的男人給找了回來。有人猜測他的身份,看他周身氣派久居上位,定是坐在高位的大人物。

最為心情複雜的人是兩名身著便衣,混在吊唁人群的警察。老百姓最注重一生一死,特彆為人子女,長輩出殯子女相隔萬裡,都是要趕回來送老人最後一程。隊長派他們在這裡蹲守,不想一眼就被安德海認了出來。

警察身上都有一股正氣,和普通人身上的不同,安德海許多生意都與警察打交道,一眼就認出混在人群中的小警察。安德海自暴身份,海爺的名頭在外,兩位警察也不必藏著掖著,職務在身安德海也沒有為難他們,隻叮囑切莫聲張。

孫小軍這幾天的日子不好過,捅了人後,旁人大呼殺人了,他徹底慌了心神,什麼也顧不上腦中隻想著逃跑。一直跑一直跑,雙腿跑不動了,就開始搭車,不管去哪隻要逃離那裡就可以。

汽車將他丟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他的身上已經沒有半分錢,餓了就撿垃圾吃,累了就隨隨便找個避風的地方休息一下。他不敢讓自己睡著,害怕警察會趁他睡著了找上來。他就這樣一路不敢休息沿著公路逃跑,權少頃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沒有人形,正在路邊撿人家丟掉的食物吃。

見到有人來捉自己,孫小軍像一根木頭沒有反抗,當得知家中的母親已經死了,形如枯槁的男人突然發了狂。

靈堂上所有人目光望向門外,孫小軍不成人形的身影一出去,雙漆跪在門外,幾天沒有吃好喝好的他,聲音像一塊老樹皮,哭出的聲音刺耳又帶著無儘悲涼。

“媽,兒子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一步一扣首,一路從門外跪行到靈柩前。

哭喪團的人有些懵了,這是假哭喪碰上了真孝子,業務上他們可沒輸過給彆人,不過這一路哭一路磕頭,這一條倒是可以拿出借鑒,短暫的楞神後哭聲比剛剛提高了一個聲量。

孫小軍跪在靈柩前,擲地有聲的磕起頭來,頭磕上冰冷的地磚上,沒幾下就見紅。哭喪團的頭頭一看,這是往死裡磕呀,連忙叫人阻止了他。

“兄弟,靈柩上見血,可是大不吉呀,你就讓她老人家安心的走吧。”

“誰也不要攔我,我要跟我媽一起去死”適才是虛扶,孫小軍可是真真不要命了,掙紮起來,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都控製不住他。

宋朝走到近前“想死,你要等到師傅入土為安之後,你再死,現在去換上孝服,給她老人家守靈。”

孫小軍的眼一片昏黃“你稱呼我媽什麼?”

“你媽已經收我為徒,老鄰居都在,你想讓師傅在人前丟臉麼?”

孫小軍環視四周,挽聯招展,花圈錦簇,左鄰右舍的人都來了,母親死後這份哀榮是宋朝給的,心中感激的情緒激增。

孫小軍的出現是這場葬禮上的重磅炸彈,兩名小警察坐不住了,偷偷找上安德海。

“兩位你們也看見了,人換上孝服,他要給自己媽媽守靈,這是人之常情。上麵的工作我來做,老太太一入土為安,人你們立刻帶走。”

兩位警察麵露難色“這不符合規矩。”

“咱老百姓最重個孝道,此時你們強行抓人,我怕事情不好收尾,萬一這孫小軍一頭撞死在棺材上,你們可就要背上執法過當,枉顧人命的罪名。”

“海爺,你可不要嚇我們。”

“我這還真不是嚇你們,人就在那裡,如果你能把人從這裡帶出去,我以後管你們叫爺。”

朝權少頃的方向望了一眼“海爺,你多指點。”

安德海拱了拱手“司法部長見到這位爺,都得伏身稱小,你們兩個想想吧”

這場葬禮按照老禮進行,金雞引路,孝子執帆,張阿姨火化後與早亡的丈夫同葬。墓碑前孫小軍長跪不起,宋朝垂手立在他的身旁。

“你已經跪了許久,師傅她知道了你的悔意。警察的車候在外麵,你進去好好表現,等你出來後再給他們二老上墳。”

“我還有機會出來麼?”殺人可是重罪,他的後半輩子都要在監獄裡度過。

“人沒有死,我會想辦法讓法官輕判,你也要積極改過,才能早點出來”

孫小軍抬起頭,宋朝的側臉柔和像春日的暖陽一樣溫暖,他又給父母磕了三個頭,起身向一旁的警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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