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鈺不答,瞟了皇上一眼,提起銀銚子給三人續上茶水。
皇上知道沈鈺的脾氣,他瞧不上的人,連半個眼神也不屑給。為避免尷尬,皇上替他回答:“沈卿認為,修道修的是本心,聖人總結的經典隻是他人的心得,修長生道,唯‘吃好,睡好’便是真理。”
丁道長:“……”
“皇上既記得吃好睡好便是真理,為何還徹夜不歇,熬夜傷身,自毀根基?”
丁道長知道自己落了下風,連忙補救,替皇上辯解道:“求道者,若有所得,如饑似渴,物我兩忘,這種心情想必沈大人能體諒。”
皇上連忙點頭,他總覺得自己跟沈鈺差了境界,與沈鈺比起來,這丁道長倒更像凡人一些。
沈鈺輕輕哼了一聲,懶得跟他們爭辯。
皇上連忙轉換話題:“聽說沈卿昨日將幾個道士關入刑部大牢?”
“一群招搖撞騙的神棍而已。”
皇上看一眼丁道長,丁道長道:“聽聞沈大人與長興侯夫人交好,大人維護夫人也是情有可原。”
“怎麼道長也相信吉星能變煞星的言論?”
“長興侯失蹤,這是不爭的事實。”
沈鈺抿了一小口茶水,淡淡的道:“照這麼說,長興侯失蹤是被夫人所克,那麼要找到他,就得夫人獻祭?”
皇上嚇了一跳,連忙道:“這不行,長興侯好不容易娶個媳婦,要是出了事,他回來非得把京城拆了不可。”
“那道長認為,這局該怎麼解呢?”
“吉星變煞星,是因兩星爭輝,一星沉,一星損,天赦星被天煞孤星拖累,不能發揮其赦罪的能力,而天煞孤星被天赦星所壓製,亦不能自救,形成目前僵持的局麵,若要解,須得斬斷兩星之間的聯係,放兩星各歸天命。”
皇上大驚:“難道是要他們和離?那君恩豈不是又變成孤家寡人了?”
“皇上若是想救侯爺,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沈鈺勾著唇角問:“長興侯府沒有長輩,侯爺又失蹤,和離書是寫不出來的,看來隻能皇上下旨了?”
皇上身體往後仰,幾乎能想象到長興侯回來時的憤怒,慌忙擺手道:“朕可不能下這個旨,等長興侯回來肯定會拆了朕的乾清宮、砸了朕的紫丹爐。”
“皇上莫急,道長既然提出來,想必已為皇上想好妙招。”
丁道長被沈鈺要笑不笑的桃花盯著,他有種被他看穿心思的窘迫,硬著頭皮道:“皇上若是不便下旨,那隻有開壇做法,強行斬斷兩星的聯係。”
皇上拿不定主意,問沈鈺:“沈卿看呢?”
沈鈺不懷好意的勾著唇角道:“既然道長願意為皇上分憂,那是再好不過了,隻是道長以血肉之軀,敢斷長興侯的姻緣,這份勇氣,實在令人敬佩。”
皇上聽得心肝一縮,想到長興侯回來後的暴怒,頓時有些同情丁道長:“這隻是權宜之計,要是這麼做真能令長興侯化險為夷,把他救回來,想必君恩也會理解的。”
至於怎麼跟夫人解釋,就看他自己了。
“不過臣還有一個擔憂,若道長以人力乾涉天命,就不怕惹來天命反噬?”
丁道長問:“沈大人說的反噬是指什麼?”
“這我說不好,天災人禍,報應不爽,誰知道要麵對的是什麼呢?”
丁道長訕笑道:“沈大人是在威脅貧道?貧道既然毛遂自薦,自然有應對的覺悟。”
沈鈺馬上對皇上道:“如此甚好,皇上,丁道長願意承擔所有後果,咱們不妨讓他試試。”
皇上有些猶豫,覺得這事不太對勁,然而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見沈鈺催促,隻得答應他:“飛仙樓可供道長開壇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