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安伯府被錦衣衛一窩端的消息不脛而走,消息雖勁爆,但明麵上很少有人議論,一夜之間,京城街道上招貓逗狗的紈絝子弟都不見了,空氣壓抑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大朗朝曆史上曾上演過幾次大規模的清算運動,錦衣衛上門,一度是勳貴的噩夢,多的時候一天有兩三家同時被打下詔獄,昨日還烈火烹油的錦繡人家,轉眼便家破人亡。錦衣衛拿人,多的是理由,一旦被盯上,很少有能翻身的,老牌的勳貴都不會忘記那段膽戰心驚的曆史。
沒想到消停了十幾年,這股恐怖風潮又卷土重來。
孫鈞剛把媳婦哄安靜,二老爺便急急忙忙把他叫到書房,問他可知道這事。
“興安伯府與賊匪勾結?”孫鈞整個人都懵了,“怎麼會有這種事?”
同樣的問題林霜也問了長興侯,“我當時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孩,小譚氏怕我影響她女兒的婚姻,雇凶殺我、徹底消除隱患可以理解,興安伯府其他人搗什麼亂,雇幾個鋌而走險的無業遊民而已,至於冒死與賊匪勾結?”
她覺得自己沒這麼大能量,這完全是殺雞用牛刀呀。
長興侯昨夜去了宮裡見皇上和慶王,後來又協助錦衣衛審案子一夜沒睡,現在回來換身衣服就要走。他邊洗臉邊道:“你以為小譚氏一個女人,哪來那麼大膽子?動輒雇凶殺人滅口,連我長興侯都不放在眼裡,還不是平日耳濡目染?”
林霜道:“侯爺,錦衣衛的名聲不好,他們的手段太過狠辣,這事您可要把好關,如果查實興安伯府確實勾結賊匪,那我無話可說。但如果隻是因為小譚氏想殺我,就把這個罪名扣他們頭上,這不可以的。”
“你以為本侯是這種挾私報複的人?”長興侯臉色頓時不好。
林霜心想,坊間傳聞長興侯就是這種小氣的人。不過這話不能當麵說,長興侯聽了肯定會原地氣炸。
林霜接過他手裡的帕子,“我當然知道您不會,但是彆人以為您色令智昏呢。”
長興侯咂摸這話的意思,笑起來,摟著老婆啃了幾口道:“什麼色,令本侯智昏,嗯?”
林霜扭著纖細的小腰,伸出一根白淨的手指指自己,嬌滴滴的道:“我。”
“唉喲的我寶寶兒,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侯爺,哎侯爺,您還有事要忙呢……”
“本侯色令智昏,忙什麼忙……”
屋裡傳來林霜軟糯糯的聲音,像極了小奶貓在哼哼:“侯爺……”
梅子和海棠趕緊出來,順便關上外間的門,她倆互相看一眼,心照不宣的搖搖頭,誰能想到威風八麵的長興侯,在家裡被老婆吃得死死的呢。
應城伯府裡氣氛壓抑,所有下人都神色凝重,走路不敢出聲,生怕驚擾了屋裡的主子。
蓁榮院的正房門窗緊閉,伯爺正召開緊急家庭會議。
“……打聽到,這案子是長興侯監審的。”
“想不到林霜那丫頭,平日裡不聲不響的,還以為她真心成全寶兒和全哥兒呢,原來背地裡給長興侯吹枕頭風。”大太太邊抹眼淚邊道。
“大嫂,妞妞是我一手帶大的,她的性子我清楚,絕對不是兩麵三刀的人。”二太太忍不住出聲辯駁。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護著她?”大太太提高聲音斥責道。
“她要不是真心成全,當年完全可以冷眼旁觀,她不但幫著想主意,還主動提出避嫌,這樣善良的女子,我可是從沒見過。怎麼著,興安伯府作死,這都要怪到她頭上?”
“不就是長興侯提攜了鎮哥兒,你就對她感恩戴德,凡事都向著她說話了?”
三太太揚起下巴道:“那是自然,誰提攜我兒子,我就對誰感恩戴德,難道我也要像大嫂一樣,恩將仇報才合適?”
“誰恩將仇報……”
“都彆吵吵了!”伯爺大喝一聲,他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這一聲耗去半身力氣,劇烈的咳嗽起來。
眾人一陣驚惶,拍背的拍背,遞茶的遞茶。
二老爺對幾個女人道:“你們在這瞎吵吵什麼?都聽伯爺說!”
伯爺好不容易平複下來,問孫鈞:“全哥兒,你媳婦有沒有說什麼?”
孫鈞還沒從聽到內情的震驚中醒過來,昨晚上錦衣衛抓人,他隻聽說是興安伯府勾結賊匪,當時外麵已經宵禁,他沒法去興安伯府查看,隻好等到今天下朝時找沈鈺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