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郎儀手忙腳亂的接住帕子,拿到鼻子底下使勁嗅了一口,一臉陶醉。
“有空有空……”
“少爺!”下人急了。
“滾一邊去,沒眼力見的東西!”晁郎儀怒道,然後回頭換上笑臉,“請美人喝酒,榮幸之至,不知美人怎麼稱呼?”
黎公子眼睛向下滑了一下,下巴微微抬起示意。
晁郎儀趕緊伸出手給他。
黎公子伸出白淨而修長的食指,踮著指尖在他的手心裡一筆一畫緩緩的寫著,晁郎儀頓時一陣哆嗦。
林霜看的頭皮發麻,他這動作實在色(隔開)情,偏偏表情一本正經,讓人有種想褻瀆的欲(隔開)念。
“晁少爺可看清楚了,我隻寫一遍。”
晁郎儀收回手,渾身打了一個激靈,看他這神魂顛倒的樣子,似乎是爽到了。
“原來美人姓梁,真是人美姓也美,真是無一處不美!”
晁郎儀:“……”
林霜:“……”
黎公子翻了個白眼,懶得糾正他,輕咳一聲道:“你不是要去有急事嗎,這便彆過了,信物彆弄丟了,以後若去南京,有緣再見吧。”
“彆彆彆,哥哥去四海樓,梁弟不如一起去。那四海樓是咱們賓州最大的酒樓,山珍海味美酒佳釀隨便梁弟點,哥哥買單!”
黎公子手指優雅的掠過頰邊落下的頭發,懶懶的道:“誰還吃不起一頓飯怎麼的,不去。”
晁郎儀笑容一凝,語氣有些不高興道:“那梁弟想怎麼樣?”
黎公子嘴唇勾了勾,眼裡閃過一絲狡黠,那笑容轉瞬即逝,讓人懷疑是不是看錯了。
“除非晁少爺作陪。”
“少爺,大少爺……”
“一邊去!”晁郎儀把那礙事的下人推了個踉蹌,對黎公子笑道:“好好好,本少爺陪你,來,梁弟坐我這車。”
黎公子起身,林霜連忙攔住他,義正辭嚴的道:“你是我家林老板的貴客,我奉命看著你,不能讓你隨便跟陌生人走,要去我也得去。”
黎公子無奈的歎口氣:“真是磨人。”
然後看向晁郎儀:“帶他一起去吧,不然他在這不放心。”
晁郎儀嫌棄的瞥林霜一眼,林霜挺胸抬頭與他對峙:“雖然我不過中人之姿,但對老板絕對忠誠,老板交代我看緊他,就絕不讓他離開我的視線半步!”
“要不是看在梁弟的麵子上,本少爺今天就讓你好看!”晁郎儀惡狠狠的伸出手指在她麵前點了點。
馬車啟動後,林霜看著對麵淡定喝茶的黎公子,心裡怨念的小人冒出來。雖然她化了男裝,五官故意畫平庸了,但被一個男人比美貌比下去,她還是不能釋懷。
“你跟來做什麼?我一個人去他不好單獨留我在外麵,說不定能跟在他身邊混進包房,你去了他不是有借口把我支開?”黎公子不滿的瞪她。
“那也不能讓你一個人涉險,你本來與這件事情無關的。”
黎公子沉默了一下道:“實話說了吧,我也不是毫無眼色的人,見過的人不少,看你家林老板身份不一般,應該是個朝廷大官吧?”
林霜沒作聲,默認了他的猜測。
黎公子接著道:“其實我不姓黎,這個身份是黃老爺幫我弄的。我是犯官之後,祖父原是特派廣東巡鹽禦史高汾,他在清查鹽引買賣案時,被廣東鹽課提舉司官員與鹽商聯手設計陷害,祖父和父親被砍了腦袋,高家其他男人充軍,女眷入教坊司。我年幼時被黃員外救下,頂了黃家一位姓黎的樂工的身份,一直在黃家生活。”
林霜一驚,“那你這次幫我是想給你祖父和父親翻案?”
黎公子搖搖頭,苦笑道:“黃老爺說我祖父和父親是被人陷害,我曾經也希望能翻案,但這些年看到鹽商的暴富和鹽政官員的腐敗,再想起早年家裡的富貴,想必他們並不清白。”
“那你是想報複當初陷害你祖父的官員和鹽商?”
黎公子搖頭道:“如果這件事能幫上林老板的忙,希望他能看在我辛苦一場的份上,給我放籍。樂籍是賤籍,黃老爺為了控製我,故意不給我入良籍,這樣我就沒法離開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