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遠侯夫人笑道:“國公夫人可真是咱們學習的榜樣,年輕時便是出了名的賢惠能乾,把家裡打點的妥妥當當,如今兒孫長大,也懂得及時放權,安享天年。看你對這些小輩們疼的,能生在魏國公府可真是福氣。”
國公夫人哈哈笑道:“你這張嘴喲,彆隻在我這裡像抹了蜜,去林家說親時你倒是厲害些呀!”
說到這個懷遠侯夫人便一臉為難:“孫府的人倒是好說,但林氏夫婦,他們看女兒的眼色行事,那林小娘子看著溫溫柔柔,糯米丸子似的,其實主意大的很。她不點頭,林氏夫婦便不敢鬆口。”
“哼,林霜姐姐才不願意嫁給……”
“九少爺!”
“慎言,九少爺!”
三夫人與國公夫人一齊喝道,國公夫人變了臉色,勉強壓下怒火,對三夫人道:“這些蜜棗九少爺喜歡吃,你給他包些去吃吧,我跟幾位夫人說會話。”
“我不吃了!”九少爺傲嬌的起身,敷衍的衝眾夫人行禮,出門踩著滑板便揚長而去。
三夫人尷尬的笑了笑,趕緊小跑去追他。
幾位夫人眼裡露出鄙夷的神色,都看不上這九少爺的做派,小小年紀便不把長輩放在眼裡,長大了還不知道會長成什麼混世魔王。她們又同情的去看國公夫人,國公夫人尷尬的輕咳一聲,趕緊說彆的話題把這一篇揭過去。
那邊長興侯在林霜這裡碰了釘子,回去時候抑鬱了一路,宋順兒恨鐵不成鋼,抱怨道:“您也不知道多說幾句好聽的話。”
“七小姐聰明著呢,說多了怕她嫌本侯彆有所圖。”
宋順兒咬牙切齒道:“八成是因為沈家那小子,他都要定親了,還纏著七小姐,真不是東西。”
“沈鈺跟誰定親?”長興侯奇怪的問。
宋順兒神秘一笑,小眼睛裡放出精明的光來。
“跟趙家小姐,你不是嫌她煩嗎?他倆要是成了,您一下解決兩個麻煩。”
長興侯驚叫道:“本侯哪裡嫌她煩了?本侯是嫌來說親的喋喋不休惹人煩。”他這樣的名聲,那趙妍姍還看得上他,感激還來不及呢,哪有立場嫌人家煩。
“再說沈鈺要定親了,七小姐必定傷心難過,快快,咱們回孫府去。”
宋順兒按下他:“您回去做什麼,還想給他們說到一起去啊?”
長興侯嫌棄的彆他一眼:“這你就不懂了吧,小姑娘傷了心,本侯去安慰,不是顯得本侯心胸寬廣又溫柔體貼麼?一來二去把七小姐感動了,豈不美哉?”
聽著好像是這麼回事,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宋順兒對主子哄小姑娘的能力非常不放心,想了想道:“明天沈鈺不是要去工部核對圖紙麼,您去敲打敲打他,叫他離七小姐遠點。”
“本侯可不是以勢欺人的人。”
長興侯話是這樣說,第二天果然去了工部營膳司。
沈鈺卻並不像要定親的樣子,神情陰鬱,竟不似之前所見的風光霽月。營膳司的建築師傅們在修改他畫的圖紙時,他也不像之前一樣據理力爭,似乎對此也無所謂了。
這小子是怎麼回事?
長興侯正欲找他單獨問幾句話,有人進來喊他:“……沈家來人找。”
沈鈺臉色一沉,放下筆,起身出去,也沒跟長興侯請示一聲。
外麵等他的是沈管事,他四十多歲,穿一件石青色杭綢直裰,身材高大,腰背硬朗,根本不像下人。沈管事立在馬車旁,眉頭緊皺,似乎陷入了為難之中。
沈鈺走過去,沈管事趕緊給他撩起車簾子:“有點急事,少爺請回去一趟。”
“你們的事情難道泄露了嗎?”沈鈺緊盯著他的眼睛咬牙切齒的問。
沈鈺比他矮不了多少,沈管事乍然聽到這話,在這種目光下突然脊背生涼,心中生出惶恐來。
可沈鈺並沒有進一步逼問,自己撩起簾子坐進去。沈管事半天才緩過神來,心神不寧的爬上馬車,差點沒坐穩掉下來。
回到沈宅,沈管事小心翼翼的提議去他的書房。
沈鈺問:“母親不來嗎?”
“夫人她,她有些不舒服。”
沈鈺突然動怒,將手裡攥著的一個小印章砸到沈管事的臉上,吼道:“你算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跟我說話?”
沈管事伸手抹了眼下的血跡,沉聲道:“她確實是不舒服,今早暈倒了,吃了藥已經睡下。家裡出了事,我必須找你回來商量。”
沈鈺眼圈發紅,狠狠瞪了沈管事一眼,轉身往沈夫人住的院子跑。
母親睡的並不安穩,夢裡還皺著眉頭。沈鈺在床前站了一會,哆嗦的伸出手去握她被子裡的手。沈夫人身邊的大丫鬟見了,慌忙過來阻止,卻被門口站著的沈管事低聲喝住了。
沈鈺證實了自己的猜測,踉蹌後退兩步,努力了很久才穩住心神,出來時沈管事追上他問:“你早發現了?”
沈鈺氣的牙齒打顫,像憤怒的小獸嘶吼道:“安胎藥的氣味我會聞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