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終於全部從岸邊退去,一切都恢複如初,就像從未發生過什麼一樣。
司雲向我道彆,他說已經沒有再待在這裡的必要了,自己的使命已經完成,畢竟作為鬼幕門,他不想和我走得太近。
可是我能感覺到司雲身上那種掙紮的痛苦,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人鬼殊途吧。
“在你離開之前,我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嗎?”我看著司雲說道。
他的背影停了下來,緩緩轉過身點了點頭。
“怎樣查到邪祟的行蹤?”我這句話一說出口,不由得讓他一愣,幾秒鐘之後他才說道:“你身上還有很多她想知道和想利用的東西,我不知道她下一步的計劃,但如果你真的想搞清楚來龍去脈的話,就從紙屍井查起吧。”
“紙屍井已經不是這個年代的東西了,現在也沒什麼能查的途徑啊。”大猿說道。
“對於這一點,你比我更懂得從誰下手。”司雲看著我,眼神有些耐人尋味。他朝我揮了揮手,轉身消失在湖畔的廢墟之中。
“算了,那咱們也走吧,這兒應該也沒什麼可待的了。”大猿說著,便準備從歪歪扭扭的山路爬上了山崖,穿過那個洞口,就是皮子爺的木屋。
“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們先走吧,我一個人應付得了。”於琛和大舌頭對視一眼,沒說什麼,也走進了那個洞口。
於琛臨走前叮囑了於恬幾句話,又走過來對我說道:“我妹妹就拜托你了,你也知道最近事情很亂,不止謝家,於家更不太平,這段時間正是敏感期,還是不要讓她回雲南的好。”我輕嗯一聲,便目送他離開。
大猿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沒有阻攔我。讓他先行一步回到民勤也好,畢竟這個地方也不算安全。
“商羽......”我自言自語地說著,看向一旁跟在我屁股後麵的於恬問道:“你怎麼不走?”
“我知道你想找什麼。”她說道。
我笑了笑,扭過頭繼續往前走去,穿過洞口再次看到皮子爺所居住的木屋,竟然感到恍如隔世,如今早就物是人非了。
我推開那扇依舊吱呀作響的木門,裡麵的一切陳設都是那麼的熟悉和簡單,我歎了口氣,坐到那張鐵床上,拿起木桌上麵的煙鬥看得出神。
“想什麼呢?”於恬走了過來。
“也許,皮子爺的死並不是偶然,我被下咒也是早就被計劃好的事情。”我若有所思地四處張望著,最後目光還是落到了那個他的舊木箱子上。
我小聲說了句抱歉,輕輕地打開那個木箱,果然,裡麵除了一些雜物和那張我看過的破布之外,還有一個很小的鐵匣子。
我看了看於恬,她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我慢慢扳開鐵匣子,裡麵有一張已經放了很久的紙條,上麵寫著一行血字。
“想要破咒,後天就去老宅子,在那裡待三個晚上,自會平安無事。”我讀出了那句話,右下角則寫著兩個不起眼的小字:商羽。
“你覺得這是什麼意思?”我看著於恬問道。
“他知道你會被下咒,所以早在皮子爺來這裡之前就已經計劃好了,那如果這麼說來......”
“你不覺得奇怪嗎?他能預測到現在的事情,就說明他一定知道皮子爺會死在這裡,1可他為什麼還要讓皮子爺來幫他拿魚骨?”
我站起來甩了甩手裡的紙條說道:“或許他是知道皮子爺定有此劫,這是逃不過的,魚骨也可能隻是個幌子而已,他的目的恐怕是那個邪祟。”
“你是說,如果他不讓皮子爺來到這個地方,那麼我們也就不會來,就不會發生後續的一係列事情,這個邪祟也就會複生?”
“商羽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清楚,但從皮子爺的口吻來看,這一切應該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當初他說我自然會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這句話到現在我才有些眉目,想必靈主的消失應該和他脫不了乾係,就算不是他拿的,他也絕對知道這件事。”
於恬沉默半晌,說道:“紙屍井沉寂了這麼多年,商羽也不一定還會在四川,我覺得你現在還是先把眼前這次血災度過去再說。
“司雲讓我查紙屍井,商羽是唯一突破口,這件事可能還得......”我話還沒說完,就感到木屋一陣劇烈的搖晃,像是要坍塌一樣。
我和於恬連忙跑了出去,看到就在前方不遠的雪山上麵,一陣霧凇一樣的白霧正席卷著漫天的雪花朝我們奔湧而來,這團白花花的東西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如同雷鳴一般的響聲回蕩在整個山間。
“雪崩?”我心裡暗叫不妙,如果這個時候碰上雪崩可麻煩了,大猿他們大概已經下山,再上來隻會更加危險。
事實證明我的擔心是對的,不僅遠處的山體出現了崩裂現象,就連那個唯一通往聖湖的洞口裡也似乎有什麼東西要衝出來,這時我才突然明白,應該是和神殿的坍塌有關,聖湖的平衡被破壞,已經無法保持原有的穩定,如果繼續待在這裡,最後的結果隻能是被活埋。
我拉著於恬連忙往山腰處跑去,這些雪山雖然高聳入雲,但是我們所處的位置隻不過還在山腳,想要避開雪崩就必須往高處跑。
我們一路狂奔,但也不知道為什麼,平時幾乎走兩步就能看到一個洞穴,但是現在我們走了這麼遠的距離卻連一個坑都沒看見。
暴雪已經慢慢席卷到我們周圍,呼嘯的山風夾雜著大雪吹得我們根本睜不開眼,而更糟糕的是,在能見度如此之低的情況下,我們居然還走到了死路。那是一個斷崖,山崖下就是萬丈冰淵,深得一眼望不到底。
現在我們已經被逼到了絕境,唯一的辦法是跳過這條橫向的溝壑,到對麵的雪地上去,但問題在於,我們腳下的雪已經幾乎沒到了小腿,走路都是個問題,身上更沒有帶什麼登山的工具。斷崖雖然和對麵的雪地之間的距離不遠,但隻要稍一失誤,我們兩個都得死在這兒。
時間已經容不得我們再思考那麼多,因為一路的意外,我們身上的衣服已經不夠再打成繩結,隻能拚死一試。
背後風雪已經難以抵擋,碎石裹挾著無數的雪塊像是洪水猛獸,看見獵物似的朝我們猛撲過來。我看準時機,用儘全身的力氣縱身一躍,雙腳離那個斷崖的邊緣隻有幾厘米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