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過身來看著於恬,她見我跳了過去,也不再繼續猶豫。於家人從小就是在極其艱苦的環境中磨練出來的,我倒對她不是很擔心,在某種程度上,於恬的身體素質要比我更好。不過因為之前她好幾次的暈厥,我終究還是不放心,就伸出雙手等她跳過來接住她。
可是千算萬算沒有想到,就在她起跳的那一瞬間,意外發生了,那層厚厚的雪被下麵突然伸出一隻已經風乾壞死的手臂,死死地抓住了於恬的腳踝。
但是她此時整個人的重心已經沒辦法恢複,身體眼看著就要掉到斷崖下麵去,我見狀連忙往前邁出一步,伸出右手抓住了她的衣服,而左手則支撐著整個身體的重量死死地扣在崖壁足夠粗糙的山岩上,指尖的皮膚已經被儘數磨破。
從雪被中迅速跳出一隻渾身布滿屍斑的怪物,不用想,之前銅鐘和金鼎都被摧毀,不可能再有什麼冤魂之類的東西出現,這是因為我被下了咒,鬼來索命了。
那個怪物十分輕盈,很輕易地就跳到了我頭頂的斷崖上,我此時已經拉住了於恬的一隻手,我們離雪地的位置並不遠,隻要稍稍爬一點距離就能夠到可以攀爬的岩石,但是如果這個關鍵時候染上屍毒的話,那可就真慘了。
怪物布滿膿泡的嘴角漸漸咧開,吐出幾口黑色的粘液來,眼看著已經是命懸一線的時候,突然我看到那個怪物的身體好像被什麼從背後狠狠地推了一把,怪物好像沒有防備,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入溝壑之中。
一隻充滿力量的手好像從上方抓住了我的胳膊,那隻手掌的觸感相當古怪,感覺不像是人類的手掌。它幾乎毫不費力地就把我們兩個拎了上來。
雖然來得及時,但是我的皮膚還是粘到了那個怪物的粘液,頓時一陣疼痛和奇癢遍布全身。我感覺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耳朵是被一團無形的棉花塞住了,最後什麼也聽不到。
屍毒很快讓我覺得頭腦發昏,我隻能看到於恬在一旁焦急地喊著我,雙手還不斷地搖著我的身體試圖讓我清醒,但我實在堅持不住,還是暈了過去。那個救我的家夥不見了,但是我看到了一旁雪地上碩大的腳印。
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於恬正坐在我的旁邊打著盹,兩個黑眼圈相當明顯,看樣子她已經很久都沒休息了。
我看了一眼窗外,一片漆黑,我有些心焦,不知道現在到底是我住進這裡的第幾天,如果是按商羽所說,應該要去老宅子才對,不然就會有鬼找上門。我倒是已經無所謂,經曆了這麼多,平日見鬼已經成了家常便飯,但是我不希望身邊的人再因此遭罪。
病房裡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病人,是個看上去約莫六十歲的老大叔,此時正不住地打著鼾。
“你醒了?”於恬睡眼惺忪地看著我,她的狀態看上去還好點兒。
“我暈了多久?”
“差不多兩天吧,你真夠可以的,這兩天我可是一......一下都沒合眼。”於恬說著,又打了個哈欠。
“你把我帶出雪山的?”
“是羅伯特,咱們從聖湖出來以後,他們也遇到了雪崩,不過他們躲在一個山洞裡,情況還好,他們把你送出來以後,我就趕緊帶你去了最近的醫院。
“這麼說,我還是在XZ?”
“當然,不然你還指望我把你背回民勤嗎?”於恬看我麵色很差,就拍了一下我的腦袋說道:“喂,我千辛萬苦把你帶到這裡你不謝我也就算了,還一副我欠你錢的表情?”
“不是,我是在擔心紙紮人的事,現在已經過了商羽所說的那個期限,怕是隨時都會有危險。”說著,我掀開被子就要走,於恬連忙把我按了回來。
“要走也得等明天啊,這都快過十二點了,今晚肯定是不行,再說這可是XZ,你現在出去怎麼回民勤?”
“那你出去找個旅館吧,彆和我待在一起,不然那些鬼找上門來,到時還會連累你。”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你的那個朋友也沒回去,他已經......”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響起,我看了一眼於恬,頓感不妙。上次在皮子爺那裡就是遇到鬼敲門,才讓他送了命,難道這次悲劇又要重新上演一遍嗎?
病房的門被緩緩推開,我正要下床,突然聽到身後的玻璃一陣碎裂的聲音,這聲音把我的和那個大叔都嚇了一跳,推門聲也在這時戛然而止。
“這醫院的玻璃咋還能自己碎?”大叔納悶地轉過身來看了我一眼。
我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又不能直接告訴他可能是鬼弄的,保不齊被當成神經病,隻好無奈地搖了搖頭。
窗子漏風,這屋子也睡不成了,那個大叔則是氣衝衝地叫來護士訓話,我知道上了年紀的老人脾氣都不好,而且聽他說話喉嚨裡還一陣陣的咳嗽,大概是有炎症,也沒再多說什麼。
“咱們樓下坐會兒吧,外麵的空氣好一些。”
我和於恬坐在醫院門口的樓梯上,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才發現自己穿的是病號服,就想站起來去買根煙,於恬又攔住了我。
“你就省省吧,都什麼時候了還抽煙。”這丫頭性格很強勢,我也沒跟他辯理,就沒再起身。
“剛剛你也看見了,這地方確實不安全,那群東西已經找上門了。”我歎了口氣,看於恬沒反應,就問道:“你對於商羽怎麼看?”
“他應該是個不錯的人,而且也有很大的本事,但聽皮子爺那麼說,可能他這個人也不好出麵解決什麼關於邪祟的事情。”
“這話怎麼說?”
“你應該知道,像我們這種常年接觸邪物的人,攢的是陰德,但損的是陽壽,身上總是有陰氣圍著,能活五六十歲都已經算是高壽了,更有甚者透露太多天機,二三十歲就會橫死,這都是再常見不過的事。”
“這我了解,之前和你哥在古城裡,看到他滿臉的死紋,就已經猜到了一半兒。有時候我覺得奇怪,我從一開始隻是想查清大火,到最後卻發現這個網越織越大,越來越多無法解釋的事情和人出現在我的身邊,所以我覺得一定有什麼東西冥冥之中在乾擾著我。”
“你覺得是什麼?”
“保不準真的是那些已經死去的人在指引我,我能感受到他們的存在,謝家是做死人法事的,我一直都覺得死亡是很神聖而且不必避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