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大猿第一次見到這麼小的棺材,衝動的欲望一時間在他腦海裡占據了自己的思想,大猿往自己手上吐了兩口唾沫,深吸一口氣之後,用手扳住那口棺材的蓋子,往前使勁一推,這棺材居然被推開了,簡直是意想不到的輕鬆。
但是讓大猿感到疑惑的是,這口棺材裡麵空空如也,沒有屍體,而且十分地乾燥,裡麵一點也沒有被雨水浸濕。
好好地在這裡擺一口空棺材,大猿自然有些無法理解,不過他此行主要是為了山上的道觀,對於棺材的用途他並不敢興趣。
抱著不願惹是生非的想法,他還是關上了那口棺材的蓋子,在大猿正欲往道觀的方向走去後,他似乎聽到身後棺材的位置傳來一聲異響,不過他並沒有在意。
大猿是四川本地人,關於道家的場子他也曾聽村裡人說過幾嘴,最有名的莫過於青城山,但是他對於這種小山丘上麵的道觀還是不甚了解,更何況這裡曾有過鬨鬼的傳聞,大猿這一路走得未免有些心驚膽戰。
從外麵看上去,這個道觀並不大,不過可以隱約看出有修建過的痕跡,大猿屏住呼吸,慢慢沿著門前的小路走上去,石門兩旁的字跡已經渾濁不堪,看不清到底寫的是什麼。
大猿緩步踏進道觀內已經被雨水淋得透亮的石板,現在唯一能給他一點兒慰藉的就是頭燈還能用,至少不會讓他徹底像個瞎子一樣在這座道觀裡隨便亂跑。
“怪事......”大猿幾乎是走兩步就會停下來看看四周,這裡和他以往認知的道觀好像不太一樣,彌漫著一股奇怪的氛圍。
關於這其中的故事,是大猿後來告訴我的,他說道觀裡麵並沒有什麼太稀奇的地方,除了那晚下雨,把整個建築群淋得有點陰森森的,但這也隻是心理作用罷了,其實沒發生什麼奇怪的事,但真正讓他坐實了這座道觀鬨鬼的傳說的是,他在道觀內的一處名叫靈虛堂的地方發現了一個詭異的東西。
這座道觀的建築布局是嚴格按照五行八卦分布的,雖然大猿沒有分辨出靈虛堂的具體位置,但是秉著要弄個清楚的原則,他還是不分青紅皂白地走了進去。
靈虛堂裡麵並沒有供奉三清的神像,但是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雖然這地方並不大,但是周圍的擺設看上去十分奇怪,都是一些在棺材中常見的陪葬品,幾乎沒有和道家有關的任何東西。
更讓大猿吃驚不小的是,就在這靈虛堂的最中間,居然長了一棵掛滿了紅色係帶還有符籙的樹。
按大猿的理解,這種上麵掛滿紅布條子的樹一般都是人們用來祈求婚姻和家庭用的,再迷信一點來說,這其實就是一棵許願樹,但是為什麼會出現在一座道觀裡?
他想走近些看看,卻突然瞟到,這樹根已經深紮進殿內的地板裡麵,生長得相當結實,從外麵來看,它甚至是一棵沒有土壤就能長得如此枝繁葉茂的大樹。
不過很快大猿就發現,這棵他所認為的“許願樹”並沒有那麼簡單,就在樹根的位置,他看到有一些散落的或白或黃的紙錢,這些紙錢有的還有被燒過的痕跡。
大猿歎了一口氣,心事重重地走到靈虛堂外,他在這個道觀了轉了一大圈,什麼都沒有發現,除了一棵看上去不太對勁的樹之外,再無他物,這不禁讓大猿產生了另外一種想法,也許這座道觀除了表麵上的平靜之外,還有一些他看不見的東西在地下埋著。
老刀他們葬身洞子裡麵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掌櫃的耳朵裡,雖然大猿一開始回到馬場並沒有對他上家說明白這件事的經過,不過這種事情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不用他自己去交代,上家發現不對勁之後就很快派人找上了他。
大猿深知自己瞞不過手眼通天的掌櫃,隻能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全部說清楚,但讓他覺得意外的是掌櫃並沒有責怪他什麼,反倒對於鳳翅金簪的問題閉口不談。
因為老刀和老豹子並無家室,所以掌櫃隻給了大猿和毛猴的一份錢,大猿心裡過意不去,便抽了個空到毛猴的老家把這筆錢給了他的父母。
回來的路上,大猿越想越覺得不對,按他對掌櫃的了解,這絕對不是正常的反應。
掌櫃的雖然家資殷實,但是這個人做事相當縝密,處事之道很是奇怪,讓人琢磨不透,據他所知,除了城外馬場之外,掌櫃在城內還有和其他高官的經濟往來,可以說他的勢力範圍滲透得相當之大。
城府如此之深的一個人,是絕不可能對三個人的莫名死亡不聞不問的,大猿覺得,掌櫃或許知道些什麼隱情,但是奈何自己寄人籬下,也不好多管。
此後的一段時間內,大猿都是過著比白開水還淡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他去城裡替上家收一批古玩,這一去不想卻碰上了一個他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
“這可都是好東西啊老哥,你開個價,我也不是那小氣的人。”古玩販子滿臉堆笑地看著大猿,還不停地盤著手裡的串子。
大猿經常乾這門生意,對於這些家夥的套路已經是了如指掌,他輕輕一笑,伸出一個巴掌,斬釘截鐵地說道:“這個數,多一塊都不談。”
古玩販子剛剛臉上泛起的笑容又斂了回去,一臉為難地看了看自己的櫃台上麵的賬本,歎了口氣說道:“行吧,那你拿走吧。”
其實並不是大猿預算有限,掌櫃給他的錢遠不止這個數,隻是大猿在古玩界也可以說是“橫行霸道”多年,這故意抬價的孫子他是見得太多了,隻需要瞅一眼就知道那點兒東西值幾個子兒。
“你也甭不高興,我知道你那些玩意兒這個數到底賺不賺,差不多宰宰不識貨的就行了,彆太過分。”
大猿剛把東西搬上卡車,打算回馬場交差,這時候突然從巷子裡麵走出來一個拄著拐杖的老頭兒,這老爺子徑直朝大猿的皮卡走過來,敲了敲他的車窗。
大猿雖然稍微帶點地痞的性子,但是他還是挺尊老愛幼的一個人,見老人敲窗戶,大猿連忙探出頭問道:“大爺,怎麼了?”
老頭兒倒也不說話,隻是看著大猿一個勁兒得笑,這老頭兒一隻手提著一個大垃圾袋子,右臉還有一塊很明顯的燒傷痕跡,一隻眼睛還是空的,笑得大猿心裡有點兒發毛。
“小夥子,我家離這兒太遠了,我的腿不方便,能不能捎我一程,我給你錢。”老頭兒的聲音奇低,要不是大猿湊近了些還真聽不清楚。
大猿點了點頭,便下車幫老人把那袋子垃圾都放到後頭的鬥子裡麵,扶著他上了車。
老人坐在車上,從兜裡掏出一塊破布擦了擦自己頭上汗,大猿遞了一瓶水給他問道:“老大爺,你家在哪兒啊?”
“不遠,就住在靡丘旁邊兒。”
大猿一聽這話,踩著油門的腳抖了一下,他對這個地方再熟悉不過,當初和老豹子一行人就是從靡丘趕到的那個怪洞子,這一路走過去他從來沒發現過有什麼人家,這老人住哪兒啊?
“大爺,您家在靡丘什麼地方?”
“一個小山頭,上麵有幾戶人家,先前都搬走了,現在就剩我一個還住那兒。”老人說得很是輕鬆,不像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