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站住(1 / 2)

書房外,院子東南角的一棵月桂樹下,一個人影一身黑衣,抱胸持劍的背靠在身後粗壯的樹乾上。

在黑衣人身側的太湖石桌旁站了個跟他身量同樣相差無幾的青年。

青年一身偏暗的褚色勁裝,手裡也持著把劍。

泠泠月光下,黑衣男子總算率先開了口道:“聽說今日在清平大街上,你差點撞到個乞兒驚擾到大人。”

不是疑問,是陳述的語氣。

長風一側手抬起撓了撓左側斜飛的眉,“……大哥,我可是及時勒住了馬韁的,這應該不算驚擾到了大人吧……”

青年說完,突然想到什麼,有些好奇的詢問道:“不過大哥你當時又不在場,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長業偏頭看長風一眼:“我知道很奇怪?”

長風又撓了撓眉頭。

長業看著自家才從山裡出來的兄弟,他隻有些語重心長的告誡道:“長風,一個月前,你既已選擇了同大哥一起服侍大人,以往在山裡的那些跳脫習性就得改改,萬不可再莽撞行事。”

長風摸了摸劍柄,喃喃的答應一句,“……我知道的……大哥。”

“不過這次可真不怪我,都是那個小乞兒突然就衝到了大街上,若不是我眼疾手快,恐怕早就出事了。”

長業默然半晌,“你還挺會給自己臉皮貼金的。”

“大哥,我對自己的實力可是很有信心的,你放心,我跟你一樣,也一定不會讓大人失望的。”

長風用劍拍了拍胸脯,十足自信的樣子。

長業看著自家兄弟現還不知世事深淺的模樣,他隻歎了口氣,又道:“總之長風,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你做事需得穩重著些,雖有……”

說到這裡,長業的視線不自主在暗夜裡轉了轉,突然又轉了話頭道:“罷了,該說的我也都說過很多遍了,聽不聽由你。”

長風被麵前人耳提麵命得都已經麻木了,隻又無奈的答應了一聲。

“我知道了,大哥。”

長業此時已轉回了頭去,倚在樹乾上不知又在注視著遙遙夜色裡的何處。

長風也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又忍不住好奇的開口問道:“大哥,傅疾大哥他們

是不是又被派去了什麼很隱密的地方,我來這一個月裡一直都沒怎麼見著他,是大人又派他們去哪兒調查什麼去了嗎?”

長業隻抱胸沒回頭的道:“作為屬下,還有一條,不該打聽的事少打聽。”

長風:“……哦。”

清平大街的中段位置,最是熱鬨繁華,此間有一最負盛名的兩處地方,說是兩處,其實倒也可說是為一處。

因為這兩處地方同屬一座樓閣,僅樓閣底層的中部有一條又寬又長的簾道作為兩處地方的分隔。

其中沿街道向北的一處名德膳堂,而緊臨向南的另一處卻叫做秦香樓了。

兩處地方所經營生似乎有些相衝,但在這座相連的樓閣裡,兩方客流卻都是異常的火爆,在京城裡那名頭也是響當當的。

不過德膳堂最近卻突然開始控製起了客流,每日隻接待固定數量的來客,而且還得提前兩日派人去預約。

但秦香樓卻依然沒有任何限製,所以相對來說,德膳堂現在,就比較冷清了。

聽說這樓閣是京裡某位貴人所設,貴人身份大有來頭,所以在這京城裡開業這麼多年,卻幾乎沒怎麼發生過什麼衝突性的事件,即使在這德膳堂內,規矩頗多,大家也隻能照做。

不僅是因背後貴人這神秘的身份,更重要的是,這德膳堂裡藥膳的食療效果還真的是很有奇效,而且聽說味道也挺不錯,所以才會這麼享譽盛名。

這裡規定,來求膳的人除非身體萬分不便確實不能親自前往,才可依往常配方派人來取,否則都得自行前來,由主膳大夫親自配膳。

這般要求對顧客來說有時雖就不太便利了,但總歸也是為了實時根據求膳之人的身體狀況變更膳方,以期達到最好的調理效果,所以大家對德膳堂的這番規定倒也還挺能接受。

德膳堂是煙青繚繚,供人修身之所,而另一處的秦香樓,卻是完全酒肉池林,奢靡享樂的地方了。

閣樓底層中部,高達七八米的垂直空間內,有一道十幾米寬的冗長簾域,這簾域是由如層巒疊嶂般起伏的淺牙色長簾組成的。

這些簾幕由織錦所製,從高低不一的梁上潑墨般垂下,隨風飄蕩,輕盈靈動。

風一吹,長簾便隨之拂

動,若隱若現,有股隔絕不儘之感。

在簾域東側是寬可供三人行走的甬道,這條甬道直直通往的便是德膳堂了,而在簾域的另一側,沒有甬道,直接由簾域直通的地方就是大名鼎鼎的秦香樓了。

此時已近黃昏,德膳堂一樓通往大門的甬道內比較冷清,隻有幾人身形的倒影在大理石鋪就的地麵上顯現了出來。

甬道另一側是木格的窗戶,橘色的陽光漫過窗欞,灑在了地麵,也灑在了甬道內正行走著的幾人身上。

當頭兩人,近簾域一側的是一位身著月白衣衫,體量修長,渾身帶著泠然氣質的年輕男子,男子的手虛扶著自己身旁的一位女子,女子一身霜色衣裙,容貌昳麗,氣質氳清。

在兩人身後跟了個上了些年紀的嬤嬤,一個年輕丫鬟,再之後就是個一身黑衣裝束,看起來像是侍衛打扮的男子了。

打頭的高大男子扶著女子,緩步往樓閣的大門處走去。

而此時,在樓閣的大門外,站了個頭戴男式帷帽,後腦勺垂了條長辮的年輕小哥。

小哥扶著帷帽邊緣,仰頭看了幾眼閣樓,終於還是認命般大踏步的走了進去。

德膳堂的甬道內,男子一行離大門還有十幾步遠的距離。

男子扶著女子腳步沉穩的往前,此時,風突然吹動,錦簾上下翻飛,如卷雲般無依飄忽。

一瞬,似有人影在簾域裡一閃而過。

明晰的側臉線條,長長的辮子在空中掠過一絲調皮的跳躍弧度。

很近的距離,隔著簾幕,似是僅——才幾米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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