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站住(2 / 2)

男子視線本是平視前方,走過幾步,虛扶著女子的男人腳步——卻驟然停了下來。

方才被風吹動的簾幕已經逐漸停止了飄動,光影中輕塵浮末,一瞬極致的安靜,似是人的心都停止了那細微的跳動。

男人手心裡好像突然浮上了幾絲熱度,握著身旁女人小手臂的手不注意也加大了些力道。

女人微驚呼出聲,“侍新……你弄疼我了……”

男人這才緩慢鬆了手,然後很快就對身旁也跟著停下了腳步正奇怪看著他的女人道:“瞿晚,你先回去,我還有點事。”

男人說完就徑直轉身準備往簾域的方向而去。

女子看男人打算離去

的方向,她突然條件反射的拉住男子已然放開的手,狐疑問道:“侍新,你怎麼了……?怎麼突然要往秦香樓裡去了?”

趙侍新回想方才餘光所見,他眼微眯,白玉的手背上,冒出了幾股青色,隻抽出了自己的手,簡短道:“你先回。”便毫不猶豫的直接轉身走向了簾域,伸手挑開了一麵錦簾,側身走了進去,身影很快就隱隱綽綽的消失不見。

走進簾域後,方才見到的那個身影,似乎還在前方,隻是因為有層層交錯的簾幕遮掩,總是一閃而過,看不大真切,趙侍新在這重重的簾幕裡,越來越接近前方那個背影,他的目光,也越來越冷暗冰寒。

捏住簾子邊緣的手指,指背躬曲的程度也更加明顯。

前方的人似是覺得好玩,在這重重帷幕裡還在悠閒的亂逛,趙侍新好幾次差點沒跟上,他眼一冷,步子邁得更大了。

很快,就走到了這簾域的一處儘頭。

趙侍新看著現在前方離他僅幾米遠的瘦削背影,他終於放下錦簾,冷冷出口,帶著十足的威迫感:“站住。”

前方人影身子僵硬的停了下來。

趙侍新緩慢逼近人影身後,越走近,他的眉越微不可查的輕蹙了起來。

離人影不到一米,趙侍新抬手捏住了人影的一側肩頭,手背上似乎鼓起了青筋。

在他剛想強硬將人影轉過身來時,沒想麵前人卻率先哇哇大叫著轉過了身來,聲音微刺耳。

看著麵前完全陌生,長相有些陰柔的麵孔,趙侍新視線上下打量眼前一身淺褐色衣衫,頭戴小帽,紮著條長辮的男人,眉尖抽動一瞬,很快就放開了手。

道了句抱歉。

那男人回頭,一見來人並不如他所料的那樣是他家裡派來乾涉他尋歡作樂的人,剛鬆口氣,卻很快又緊繃起來,殷勤的道:“無事無事,原來是趙大人呐……大人這是……”

想到方才聽見的話,再加上自己剛被抓住的肩頭,男子又接著道:“在尋何人嗎?”

趙侍新聽見他的稱呼,他微疑惑,沉聲道:“你認得我?”

男子趕忙答道:“家父嚴胥是六科一個小小的給事中,品軼雖低微,但總還身在官場……所以小子才有幸識得大人。”

“嚴胥

……原來是嚴大人府上的公子。”

趙侍新沉思幾秒,視線越過嚴公子,往前方掃視,卻沒再見到有其他人影,他收回目光,眼底緩緩掠過了一絲薄涼的寒意。

他又看向了身前的年輕公子,視線落在了他衣物上疑問道:“不知嚴公子今日……為何會這身打扮在這裡?”

嚴尋有點不好意思,本想隨便找個緣由,但又不敢在這位人物麵前亂說八道,便聲音小了些的道:“家父近日對我管教甚嚴,所以我才不得不如此……”

此時一位黑衣男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趙侍新身後,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什麼,趙侍新看著眼前微低著頭還有些不大好意思的年輕公子,目光漸漸了然,他隻淡淡回應嚴尋一聲,然後便道:“走吧,長業。”

嚴尋聽了這句,抬起頭來,才見這位趙大人身後出現了一位全身黑衣似乎來無影蹤的男子,他微微驚訝,但漸是鬆了口氣,拱了拱手的恭敬道:“趙大人慢走。”

聲音隱隱聽著似乎透露了些輕快。

轉過身,趙侍新拿出白娟手帕緩慢擦了擦剛才捏住男人肩頭的手,然後才往閣樓的出口處離開。

等這位趙大人的身影離開後,嚴尋才又急急忙忙的往更前方的簾域裡走去。

方才他察覺到身後有人跟蹤,一直以為是自己父親派來的人,所以便故意走到了這處,通往醉詩軒的簾域出口,沒想竟是虛驚一場,耽擱了這麼些時候,不知那位令他心心念念的“美人”會不會已經惱了他……

想著,嚴尋便加快了通往晨陽樓的腳步。

沒過多久,兩個人影一前一後的走出了樓閣,見前方街邊上停著輛熟悉的高蓬馬車,趙侍新剛行幾步,就有人掀開馬車上的簾子,一張清麗的麵容便出現在眼前,“侍新。”

趙侍新微停步,很快又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你怎麼還沒回府?”

“當然是等你啊。”瞿晚微笑著將趙侍新迎進了寬敞的馬車內。

坐進了車內,剛趕馬前行,瞿晚有些隨意的開口問道:“侍新,你方才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現在都處置好了嗎?”

趙侍新背靠車壁,麵沉如水的緩慢應道:“嗯,也不算什麼要緊的事。”

說完這句,

他又接了句,語調平述,毫無波瀾,但不知為何卻無端令人生寒,“隻是——看錯了一位故人而已。”

瞿晚看他靠在車廂上,好像並不想多談的樣子,隻神色微動的哦了一聲,便沒再問了。

行了一段,趙侍新端坐在位置上,似是在閉目養神,但不知為何他的眉間卻好像總隱著股不易察覺的陰戾。

瞿晚漸漸靠近了男人身旁,她有些擔憂的看著男人,側過身子,雙手按在了男人的太陽穴上。

柔軟無骨的手,力道卻剛好適中。

趙侍新卻很快就睜開了眼,抬手緩慢擋開了女人放在他額邊的手,如常的眼神看著她,示意不用。

瞿晚隻得放下手作罷。

沒過多久,馬車停了下來,街麵一側是掛著“趙府”二字匾額的重簷巍峨府門。

趙侍新讓嬤嬤將瞿晚扶下了馬車,讓她回府好好休息,這段時間不要再多操勞事物,然後才放下了車簾,坐在車內,半晌淡聲的吩咐道:“去刑部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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