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完了完了完了……(1 / 2)

長風將馬車趕到了路邊,站在車旁看著跟在自家大人身後的黑衣人影,握著鞭子的手轉了轉,麵上止不住的也揚起了些得意的笑,還教訓他呢,看來他家大哥心裡,其實也同他一樣都在為他們家大人默默的擔心著呢吧……

不然哪兒這麼趕巧就在他們家大人辦完事回府,路經此處的時候,這帖子巴巴的就給送來了。

長風倚在馬車邊上,抱胸閒閒的看著佇立在麵前的錦繡樓閣,他有點好奇他家大人待會出來的時候,這麵色會不會,就有些不大一樣了。

畢竟據他這一個月的觀察和了解,他家大人好像是很少涉足這秦香樓的,哪怕這秦香樓就位於德膳堂的南側。

秦香樓的醉詩軒內,如常的一番熱鬨景象。

在其中一間十分寬敞的雅廳內,蕭辰意著一身淺色的粗布長衫,頭戴小帽,長長的辮子晃在腦後,麵上抹著憐人紅白油彩的誇張妝麵,正表情豐富,姿態傳神的表現著那故事中的人物,以及講述著那人物的諸般故事。

今日,這是她講的第二場了。

而且也是一個輕易馬虎不得的大場子。

但沒奈何,蕭辰意的頭現下卻有些昏沉,頭腦微鈍。

不過好在清明的神智還是占了大頭,她自覺應該還是能比較妥善的完成這場演說。

隻是不知到底是因方才被上個場子的幾個紈絝子弟給灌了幾杯酒的緣故還是怎樣,蕭辰意此時這心裡總有股莫名之感,總覺著好像有些平靜不下來……

蕭辰意講說完一段,拂了拂衣袖,心想,應就是方才被迫喝了點酒的緣故,所以她才會現下突然這般心緒不寧吧,隻略略自我安撫,調整心緒,又沉浸到了演說中。

蔣正所包的“天字一號房”在醉詩軒三樓的西側方位,臨街一麵有個挑台,挑台進廂房處有雅素的竹簾遮擋,廂房內很是寬敞,離牆麵四五米處的中心位置,四麵竹簾圍擋,三麵環座,一麵臨著條三米寬專供人通行的廊道。

竹簾根根細竹綁紮疏鬆,透過縫隙可窺得內裡的細微情狀,而此時,在這合圍起來的竹簾內,卻有一個巧質纖細的人影,人影以竹簾

所圍之地做舞台,在其間粉墨登場,儘興的講演評說。

這一場說書故事,是“烈陽公主傳”中最耳熟能詳,流傳也比較深廣的章回之一。

這屋中擺設也全是為了巧還當年情狀,這般,說書人的一言一詞,一舉一動,都能讓人更有代入之感。

所以就目前看來,蕭辰意的這般設計……完全算得上是還比較成功的嘗試。

這場名為“烈陽‘寶’訓”,若有似無帶著那麼點嘲諷意味的說書章回影射的就是當年她這“大名鼎鼎”的汾陽公主乾的那麼唯一一件還可值得人稱道的大事。

畢竟在她十年前“離世”之後,上頭管束寬鬆的情況下,市井坊間可是將她當年的一應作為幾乎全給貼上了灰色標簽,她汾陽公主本就不是個良善淑德之輩,但就是這般的一個人,某天卻做了件幾乎可說是揚展國威,為國利民的好事兒,這怎麼可能不引人注目,更不消說這故事中還略略帶有的那一抹香豔色彩。

當年地處大陳國北境邊防的遊牧國兀良,吞並了更深處的兩個小國後,國力日盛,野心似乎也跟著膨脹,兀良增派大軍駐守邊防,與大陳國北境駐軍不時小有摩擦,北境邊防一時壓力驟增。

時大陳國因前幾年天災頻降,目下國庫尚未充盈,並不敢貿然與兀良開戰,但,卻也不懼一戰。

朝臣為解決邊防外患,分了兩派站隊,主戰與求和,兩派間正互相爭議的不可開交之際,不想,兀良卻突修國書,稱願與大陳國締盟,廣修友好,共謀福祉,而且還會派兀良國中行二的嫡皇子以及行六的庶皇子一同來朝洽談盟約事宜。

無論兀良國此番居心何在,這對於當時的大陳國來說,都是不太能拒絕的提議。

大陳國一直以來作為南方國土浩瀚、國力強盛的泱泱大國,每年來朝的使團都不在少數,這番大陳國考慮與兀良結盟,卻不知兀良的真實意圖,朝臣們便出了個主意,將部分交好的他國使團來朝時間提前調整至一處,都在這當口齊聚,這般安排,想必兀良蠻國也不敢輕易在外交上耍什麼把戲。

大陳國彼時卻不知,兀良當時這結盟的心那可真的是比真金還真,兀良國內前段時間莫名爆發

了一場瘟疫,而這場瘟疫因藥材及可有效抑製疫症病發的茶餅的缺乏,某些地方便導致了民眾暴.亂。

而且兀良國內老哈什皇帝已不複當年威勢,現已年邁多病,新權黨爭也是愈演愈烈,朝局動蕩。

兀良國內,瘟疫與□□現下雖逐漸穩定,但長久以來的困局卻剝了皮般赤條條的擺到了兀良國的麵前,兀良急需大陳國充裕的中草藥藥材及同樣能對疫症起些抑製作用的黑茶來滿足現下的急症,同樣,未來的兀良國民也長久的需要大陳國豐饒足實的物資供應。

兀良乃遊牧之國,駿馬牛羊,獸皮之類的物產很是充足,但如藥材、茶葉、絲綢瓷器等兀良國內所需的其他用品卻隻能從大陳國買換,所以一直以來,大陳國與兀良都通過朝貢及互市、私市等方式來進行貿易交流。

但大陳國為了抑製兀良國力,嚴格控製了朝貢以及邊境集市開放的次數與規模,所以兀良之前才會屢次以大軍壓境向大陳國邊防施壓,其實也不過隻是想得到些貿易的優惠而已,但現下兀良國內局勢不穩,又亟待解決物資問題,所以這番才會想到與天·朝結盟。

兀良國最想得的長久利處便是大陳國允諾多開邊市,為兀良國的百姓長謀久利,穩定民心朝局。

兀良國為了不透露其真實的意圖,一開始隻假意更看重朝貢條款,順帶再加上邊貿約定,但沒想兩位皇子來朝滯留了兩周之後,才發現大陳國對邊貿條款卻是一點也不肯放鬆,兩位“聰穎”的皇子為了能不辱使命,回國封賜,竟想了個歪門邪道的法子,而這歪門邪道法子的對象竟就是她蕭辰意——大陳國內頗受帝寵,行事說好聽了,是“隨性而為”,說不好聽了,那就是“荒唐無道”的汾陽公主了。

盛京城內這位汾陽公主的風評雖不大好,但畢竟京城華都,天子腳下,了解的人也隻能心裡明白,並不敢私下裡大肆議論,所以這位汾陽公主在國內雖偶爾流言紛亂,卻也不至於出名到了境外。

但這兩位皇子卻打得一番好算盤,為了能讓蕭帝退讓,答允兀良邊貿條款,竟設計在這位汾陽公主偶爾流連的秦香樓中一處專為公主特設的雅苑內給公主下情媚之

藥。

他們的主意是到得合適之機,引來其他外國使臣,營造一出大陳國公主淫·亂外朝皇子的年度大戲,在公主聲名及帝都顏麵即將儘毀之際,再由他們兀良的二皇子出麵提出願意負責求取公主來保全帝都與公主的顏麵。

想著如此一來,蕭帝為了一國之榮,再不舍愛女也隻能忍痛割愛,同意這樁姻親之事,同時為了愛女能在異國享受到更尊崇的對待,再加上兀良國在朝貢上略讓一步,削減馬價,蕭帝必定會同意兀良國提出的邊貿合約條款。

兀良國這法子雖不算得高明,但這般想來卻也確實不失為一個可行的法子,但兩人卻不知,現下正被二人算計著的汾陽公主,正躺在臥榻之上,磕著瓜子聽著係統事無巨細的轉述,然後危險的眯了眯眼。

所以在算計好,天時地利人和皆備的情況下,在那位公主慣常流連聽曲看戲,逗男幸寵的雅苑之內,兩位皇子怎麼也沒料到自己竟會陰溝裡翻船,被反將了一軍不說,還在眾目睽睽之下,渾身脫力的隻能被這位公主踩著脊骨提著耳朵的狠狠“訓誡”。

不僅丟臉丟到了彆國,因為陰謀敗露,成為了眾矢之的,兀良國還不得不妥協,在盟約中,做出了巨大的讓步,然後才灰溜溜的滾回了自己的國土。

現下蕭辰意所講演的這段便是當年那場大戲中最精華也略帶香豔的一段。

醉詩軒折而上三樓的木質樓梯口間,微沉的步子總算是踏上了鋪著錦毯的雅間地麵。

一位侍者在前為身後幾步遠的男人恭敬的引路。

男人一身白衣,雲頭素履,僅腰間點綴了一蟠螭式樣的玉絛鉤,分明清閒無比的裝扮,但一步一行間,無端卻好似依然透著股掌權上位者難以言喻的沉默威壓。

踏上雅間地麵,前頭是一條筆直的廊道,腳步往右則是三麵圍坐的東席。

前頭筆直的廊道寬約三米,廊道左側是整麵繡著錦繡山河的大氣屏風,而右側則是一麵打圍的秀雅竹簾。

竹簾內遠遠望去,似有一個瘦削的人影,人影帶著小帽,晃著條長辮,聲音不粗不細,不男不女,十分中性,而現下正在賣力的講演著。

講演著那出——烈陽寶訓。

男人自

踏上雅間後,視線掃視,目光緩緩就落在屋子中央那四麵圍合的卷簾之內,麵上略帶興味。

侍者在前幾步,緊趕著想去知會早已落席的其他大人,卻被男人身後跟著的黑衣人微搖頭的動作給製止了,便識趣的退到了屋內一邊,隨時靜候吩咐。

男人看著卷簾內影影綽綽的身影,眉峰聚了聚,才不發一語,提步緩慢的往前方筆直的廊道走去。

在經過坐席側麵方向時,有女侍上前為坐席中正在談天喝彩的大人們斟酒,微躬的身形正好擋住了男子緩步走向廳廊的身影。

席間其中一位大人隻覺自己好似突然眼花般晃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但現下該來的人都早已齊聚了,還未到的,便應該就是不會到的了。

夕陽透過陽台及窗扇灑落了些陽光進屋,落在微泛淺黃的竹簾上,層層縫隙透出細密的光輝,但廊道靠裡側卻已然透不出什麼光了,便稍顯了些沉暗。

聽著簾內的講說,男人視線不時透過稀疏長簾投向簾內肢體語言正十分豐富的人影身上,男人的腳步遲慢,麵上表情極為平淡。

竹簾並不是整的一麵,而是好幾麵這麼接續起來,起承轉結,偶爾風過,便更能窺得一些內裡的景致,男人緩步路過時便晃眼瞧見了內裡人物清秀的後腦勺以及灑了光一晃而過塗著厚厚油彩的三分之一側顏。

再往前行了幾步,男人的腳步緩慢卻停了下來,眼微眯了眯,右手食指上帶著的暖玉扳指輕擦過了男人的手指虎口。

但想到什麼,男人很快又舒展了眉心,提步往前,總算走過廊道,來到了南側的坐席前,駐足又看向了中心的竹簾方向。

男人剛轉過廊道,就有舉杯將飲的人餘光注意到了人,立時一個激靈便將酒杯擱在了桌麵上,杯中傾灑出了些酒水,但也顧不得許多,起身便拱手道:“趙……趙大人,您怎麼……”

其餘人很快也注意到了這邊情況,立時都想動作,卻見男子微抬手示意,這廂幾位才同時默契的噤了聲,又悄無聲息的落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幾位大人隻見這位大人的視線好像一直在注視著簾內講說人的方向,大家一時心思活躍,原來他們趙大人對這方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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