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樁樁件件(1 / 2)

湮京南郊一座山腳下的一處彆致小院裡,以竹木茅草搭建的草廬內,有兩人正坐在南窗下的長榻上,兩人中間擺了張長方形的條案。

條案上雜亂無章的擺放著筆墨紙硯以及數量不少的各種畫卷、謄抄本及紙箋。

坐在北側方的是個瞧著上了些年紀,麵容難掩滄桑的男子。

男子正一邊整理著麵前桌案上雜亂的書卷,一邊招呼剛坐到了自己對麵的年輕男人:“……等二叔我收拾一下,你今日倒是來的比我預想中要早的多……”

坐在男子對麵的人隻看著男子收拾,視線漸漸卻落在了書案上那一遝厚厚的稿紙之上,隻聽年輕男人問道:“叔父這《異國風誌》是不是終於,就要完成了?”

收拾著書卷的人,手漸漸停了下來,撫上了自己麵前的那一遝稿紙,有些心滿意足的道:“還差一點了,等下次再出去一趟,應該就差不多了。”

年輕男子便又道:“叔父此番才剛回城,現在便就已計劃著下一次出去了,那下次又是準備什麼時候出發?又會去哪裡?”

趙存甫將稿紙整理齊整,這才看向了對麵的男人道:“估計得一個月之後吧,下次……”

沉吟一番,趙存甫又接著道:“應該是去南方最遠的那個邊境小國了。”

說完,又接著收拾,突然他卻從那一團雜亂中,抽出了一幅畫卷,然後看了幾眼便雙目一亮的展開在了趙侍新的麵前,道:“對了,侍新,你來瞧瞧,這是叔父前兩年在竇靈國周遊時,無意間收集到的畫作,當初本打算一回京就給你送過來的,沒想之後整理了下屋子,這一時就找不著了,這前兩天才突然又被我給翻出來了……”

男人說著,目中似乎有些期待。

趙侍新的視線落在了展開的畫作之上,隻見微泛黃的宣紙麵上,隻畫了一位異族裝扮的年輕女子。

女子頭上帶著連體的帷帽,幾乎遮掩了女人的大半張臉,隻能見麵上似乎略帶笑意的紅唇,以及那白潤的下巴。

趙侍新還未說話,趙存甫又摸著下巴道:“……光看這下半張臉,侍新你有沒有覺著……倒是跟當年那位……

趙二爺說著看了眼對麵自家侄子的神情,才又緩慢

接道:“那位……公主還有幾分相像,不過呢這畫中女人的這笑,不知為何,我瞧著卻總好像給人一種不大舒服的感覺。”

“雖隔了這麼久,但這畫你現下還是拿走吧,說不定會是一個線索呢,畢竟這些年……”

說著,趙二爺隻微頓了頓,歎了口氣的道:“我也知道你對當年那事的執著……”

趙存甫說完,就想將畫作卷起遞給對麵的人,沒想對麵人卻似乎並不太在意的樣子,隻將畫作拿到了一旁,沒再多看一眼的笑了笑緩慢道:“叔父,這也隻是略有兩分相似而已。”

“不過,即使再多上幾分,現在也已經不用了。”

“?”

趙存甫有些疑惑,很快又似想明白了一般的追問道:“不用了……那侍新你這是,終於決定放下當年的那事了?”

男人說著方才因激動而微撐起來的身體又坐回去了些的欣慰道:“這樣才好,叔父早就勸過你,你這正當男兒大好的年紀,又何必還一直揪著過去那些個令人不快的記憶不放……”

趙存甫說著,呷了口方才侍童端來的清茶,看著窗外連綿的細雨又緩緩道:“恨一個人呐容易得很,但你也得看這人值不值得你這麼“惦記”啊,你能忘記那些過往,重新開始,叔父很為你高興。”

一語完畢,又聽這位二爺接著語音幽幽的道:“畢竟,你現下也坐到了這個位置,而且當年……最終害了我們家門的宦官王瑾等一乾人差不多也都被你給親手處置了,這還漏網了的若是怎麼也沒個消息了,便也就這麼放下了吧。”

趙侍新隻單手執起了茶杯,看著茶湯底部沉下的綠葉,不知是在想著什麼,漸漸卻微抿了唇角,笑了笑道:“叔父不必擔心,侄兒知曉該怎麼做。”

這話匣子一打開,趙存甫就又開始有些控製不住老生常談的囉嗦了。

這之後聊了沒幾句,便又聽他開始念叨:“當年啊,也是你叔父我實在得上天眷顧,才能在那流放途中,這麼好運的遇上邊境的那些狂徒惹事,才能這麼趁亂逃脫,而且之後也多虧你叔父我足夠聰明勇猛,才也能一直都沒被那些人給再抓捕回去……”

男人似乎是回憶起了流放途中剛到邊疆之時那幾乎從那晚起便改

變了他命運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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