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池畔呆呆地抬眼看他:“送我了?”
解玉樓看著天花板,帥氣的側臉線條在朦朧的夜色裡顯出些溫柔來,他笑說:“你也算家屬了,戴著吧。”
池畔懵懵的,一時沒接話。
解玉樓就側頭看過來,說:“怎麼?還要我親手給你戴上?”
“不用!”池畔急忙拒絕,然後自己把那個鏈子戴上了。
沉甸甸的感覺,讓池畔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露出了整齊潔白的牙齒。
解玉樓也跟著笑,道:“說完我了,現在說說你。”
池畔快速看了他一眼,雙手無意識地摩挲著項鏈,小聲說:“我有什麼好說的呀?”
解玉樓翻了個身,和他麵對麵,輕聲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從家裡跑出來的了嗎?還有,為什麼偏偏去了碼頭?”
池畔心口一跳。
他緊張地看著解玉樓,小聲問:“你是不是一直都不相信我?”
“不是。”解玉樓說:“我說過我知道你有秘密,但如果這個秘密和任務無關,我就可以當做不知道。”
池畔沉默了。
這段時間的接觸下來,他和解玉樓已經算熟悉了。
解玉樓也和他想象中不一樣,他仍然很強大,但他並不是冷血無情的清剿者,他是有血有肉的戰士,他也有在意的人,也有恐懼的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能感覺到解玉樓對他是不一樣的,不是對待胖子他們那種生死與共的戰友兄弟,也不是和沈斯年、童和那樣的熟悉和友好。
解玉樓對他的感情很奇怪,就和那些不斷從彆人嘴裡說出的玩笑話一樣奇怪。
“我有一個叔叔。”池畔小聲說道。
他沒看解玉樓的臉,自顧自交代說:“當時彆墅裡是小叔叔一家四口和爺爺,還有我。爺爺變成了喪屍,吃了妹妹。我醒來的時候,叔叔嬸嬸和弟弟都不見了。”
解玉樓敏感地重複了一個詞:“醒來?”
池畔咬唇,說:“我......我叔叔把我推出去擋喪屍,我被咬了,然後就睡著了,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生了那些事。”
他緊張地看向解玉樓。
他這句話幾乎算是把他自己是小喪屍的身份說出來了,說出來後,他覺得有些輕鬆,但緊隨而來的是恐慌,他害怕被解玉樓抓起來研究。
可他又覺得,正常人聽到這件事,一定會以為他能治愈的異能就是這麼來的。
所以,解玉樓也可能不會懷疑他的身份!
解玉樓眉頭緊鎖,他倏地坐起身。
池畔心一沉,也跟著坐了起來,緊張地看著對麵的人。
“你傷到哪兒了?”解玉樓沉聲問。
池畔無措地說:“肩上。”
解玉樓就立刻伸手,將池畔的睡衣扣子解開,扒下來露出肩頭,之後讓池畔背對著自己。
池畔心臟怦怦直跳,後背上的視線如有實質,他感覺自己都打了寒顫。
他小聲說:“......已經好了。”
半晌,睡衣被重新拽上。
池畔看不到解玉樓的表情,他想轉身,可卻忽然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摟住,緊接著,他的後背就貼在了解玉樓溫暖寬厚的胸膛上。
池畔一僵,鼻子有點泛酸。
解玉樓的下巴輕輕蹭在他的肩上,用很輕的聲音問道:“疼嗎?”
池畔搖頭,那次他沒感覺到疼。
解玉樓將他摟得更緊,聲音比剛才還輕:“嚇壞了吧。”
池畔有些恍惚。
從小到大,他的膽子都不大,可是即便他被欺負、被瞧不起,也從來沒有人這麼抱著他,問他疼不疼,關心他是不是嚇壞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池畔才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回應他:“我怕。”
很害怕,一直以來,他都很怕。
小時候怕被人欺負,怕被叔叔一家趕出去。
末世後,害怕那些可怕的喪屍,害怕被清剿。
現在重生過來,他還是怕,怕解玉樓,怕被大家討厭。
解玉樓的手臂鬆了點,他抓住了池畔的手,將它全部包在掌心,輕聲承諾:“彆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池畔一怔,問道:“會一直在嗎?”
“會。”解玉樓的聲音很輕,承諾卻很重。
池畔抿了下唇,小聲道:“那你也彆怕。”
解玉樓一怔。
池畔動了下,在他懷裡轉過身,和他麵對著。
他看著解玉樓的眼睛,說:“好的東西都是最後出場的,你一定會擁有很強大的異能,比所有人都強大。”
解玉樓定定地看著他,半晌,他才垂下頭,笑了。
解玉樓確實也在害怕。
之前,他是公認最強大的戰士,無所畏懼,能將所有人都保護好。
但現在,在這樣的時代,他的能力顯然不夠用,他連最想保護的人都保護不了。
在霧安市,大熊差點喪命,池畔在他麵前慘白著臉昏迷,那麼多戰友兄弟用命給他們開辟出一條路。
他一直在想,如果當時他再強大一點,是不是就能避免不必要的傷亡了?
池畔看著他的笑容,急道:“我說的是真的!我能預言啊你忘了嗎?”
解玉樓抬眼看過來,眼神那麼亮,神情那麼溫柔。
他抬起一隻手,輕輕撫住池畔的後頸,緩慢地傾身過來。
池畔的心跳漸漸亂了頻率,他下意識閉上眼,之後,他就感覺到解玉樓很輕很輕地,吻在了他的額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