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咪恢複情況良好, 很快醫院就發來消息,已經為它打好疫苗,告訴秋棠可以接回家照顧了。
那個陌生的未知號碼自那天後沒有再發消息過來, 像是消失了般,秋棠有時恍惚以為從未收到過那幾條短信,但那些信息確確實實躺在收件箱裡,容不得她忽視。
那天看到短信裡赤|裸裸地寫著她的家庭住址, 秋棠第一反應, 她受到了人身威脅,渾身警戒線拉滿,之後一段時間裡,她近乎神經質地自我防備,看見誰都像躲在屏幕背後的發信人。
許荏南察覺出她的不對勁,問她,“怎麼了,又做噩夢了?”
他不為她造成過多情緒負擔,用很輕鬆閒適的語氣問她,但秋棠卻想起很多很沉重的往事。
是,她又做噩夢了。
距離上次做噩夢, 快五年了。
收件箱直到現在也沒有收到那個號碼的新消息,秋棠托人去查, 查到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的信息, 並且用戶已經於三天前停機。
那人宛如人間蒸發, 仿佛是某個並不友好的人和她玩了一場並不愉快的玩笑。
紅燈向右跳轉至綠燈, 燈光穿透擋風玻璃, 照進秋棠眼中, 在她瞳孔裡暈出一圈迷離的綠環, 直到身後催促的喇叭聲響起,她仍有種不真實感,有種慢慢膨脹溢出現實的錯覺。
九月底,夏秋換季,秋老虎在城市裡肆意橫行,郊區漸漸涼快起來,秋棠披了一件外套,拎著貓籠熄火下車。
同她一道前往劇組的,還有一位馴貓師和幾位寵物醫院請來的醫生。
劇組進度在即,要儘快讓貓咪與演員熟悉起來,培養感情。雖然小貓病情已經愈合,但片場人多,過於熱鬨紛雜的環境裡,誰也說不準是否又會複發。
多方考慮,再三權衡,劇組進度不能拖,秋棠將醫生請進了組。
“哇,它真好看,眼睛真漂亮。”
葉蔓庭邁著小碎步走過來,頭上的金步搖和兩眼同時熠熠發亮,勾了勾小貓的耳朵,“小家夥叫什麼名啊?”
秋棠一頓,“還沒取名。”
“那我來取!”葉蔓庭在它跟前蹲下,“就叫小鳳梨怎麼樣?”
秦晟挑眉:“為什麼要叫小鳳梨,由來呢?”
葉蔓庭攤手:“不為什麼,因為我剛才吃了鳳梨。”
秦晟不屑:“嘁,那我剛才還吃了葡萄,小葡萄不比小鳳梨好聽多了。”
葉蔓庭開心:“不好意思,你晚了,沒機會了,它就叫小鳳梨。”
秋棠笑著點頭:“那就這個名吧,正好戲裡它是你養的貓。”
“對吼,我昨天剛好背到那場戲的台詞,說是我抱著貓去男主院子牆外捉弄他,哎,要不讓導演給鳳梨老師加點戲,讓它扇男主幾爪子怎麼樣?”
葉蔓庭舔舔嘴角,摩拳擦掌。
秦晟:“......你不要過來啊!”
秋棠哭笑不得:“沒有這麼馴貓的。哦對了,”她由此想到,“是該給小貓......小鳳梨修剪一下指甲。”
晴朗清爽的天氣,片場後麵的院子裡,小鳳梨在柔軟墊子上前腿立後腿蹲,腰部由秋棠在後麵抱著固定住,醫生坐在它麵前,正拿著專用小剪刀為它修剪指甲,旁邊圍了一幫人看著。
午後陽光慵慵融融,秋棠輕輕抬頭閉眼,陽光掃在眼皮上,掃過一片波光粼粼的溫暖。
兩手觸感柔軟,她緊繃多日的神經在周圍這些人明燦燦的陪伴中漸漸得以鬆弛。
貓爪逐一修剪,剪刀閉合的啪嗒聲溫和地敲擊耳膜。秋棠想,今天的天氣真好。
“好了。”醫生把小小乳白的指甲用紙巾包好,扔進垃圾桶,隨手摸了摸貓爪,一片乾淨清爽。
葉蔓庭伸手過去同它握爪:“恭喜入組,鳳梨老師。”
鳳梨主子象征性抬了抬眼,湛亮瞳孔顯露片刻,眼皮複又垂下。示意這個名字,它恩準了。
從此劇組多了一項業餘娛樂,逗貓。
拍戲空餘,大家輪流湊過去給它加水加糧,同它講話。大家興奮度很高,鳳梨老師高冷人設不倒,這麼觀察下來,反倒應該是貓在逗人。
“你是一隻成熟的貓了,該學會怎麼嚇人了。”彩排前,葉蔓庭摸摸它的頭,向她鄭重交代。
秦晟很無奈:“彩排一遍,拍不知道拍幾遍,我得被它嚇唬多少回?”
葉蔓庭笑了笑:“要是連拍八遍你還能被嚇到,那我也敬你是條漢子。”
待會兒貓要從屋頂跳下,按照劇情,秦晟飾演的萬錫南受到驚嚇,一掌將其揮開,待它滾落在地才發現這是隻貓,這時三公主自牆後探出身來,抓住他糗態,一通嘲笑。
不是正式拍攝,拍攝現場簡單作清場處理,機組鏡頭隻給一組,從貓沿著牆根溜上去開始,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教導,小鳳梨儼然訓練有素,蹬腿搖尾,三兩下爬上屋頂。
它慵懶的眸子完全睜開,精準定格院中站著的秦晟,朝他飛撲下去。周圍人表情嚴肅,斂息屏聲,沒有一個人告訴秦晟,貓跳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