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被他搞得有點麻木了,說:“秦易錚你能正常一點嗎?”
“我不正常嗎?”秦易錚覺得挺好的,以前那樣悶葫蘆才不正常吧。
說真的,秋棠迷迷瞪瞪心想,她真的有點懷念以前那個又高又冷的的酷哥了。
她抽了抽嘴角:“你知道嗎,你現在像個蠟燭。”
蠟燭?秦易錚想到蠟炬成灰淚始乾,這是在誇他付出奉獻嗎?他有點高興。
“滴油。”
“......”嗯?
秋棠從他懷裡掙脫,把手也抽出來:“不是公司有急事麼,你還不快走。”
光天化日摟摟抱抱實在有礙觀瞻,她後退遠離他幾步,滿臉寫著快走快走。
秦易錚右手垂下虛虛握攏,試圖握出剛才她手腕的形狀,看著她說:“下次再見,你得胖點。”
“胖不了,就長這樣。”秋棠頓了頓,“希望下次您能正常一點。”
“那我控製不了,我可能就是比較戀愛腦。”秦易錚很認真地自我分析。
然後他被秋棠攆上了車。
秋棠摔上車門,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五分鐘之內離開我的視線。
怎麼會這樣?車子逐漸駛離視野,秋棠的胸口還在通通直跳。她皺眉苦想,怎麼也想不明白,秦易錚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
車子開上國道,放在中控台的手機屏幕亮起,秦易錚在紅綠燈前停下,拿起手機,秋棠剛給他發了一條微信——
【一路順風。】
他第一眼看到根本沒反應過來,疑惑,驚訝,難以置信,反複確認三遍,終於確認這是秋棠,方才醒悟,他從黑名單裡出來了。
秦易錚握著手機看了很久,久到八十秒紅燈跳到綠燈仍無知無覺,直到後麵其他車輛鳴笛警告,不耐煩提醒,他才終於拾回幾分清醒神誌,機械地發動車子往前。
全身感知被褫奪,隻剩一腔鼓燥的熱血,他好不容易熬到下一個紅燈,打了刪刪了打,頭一回一句話說得這樣艱難,總算趕在綠燈前一秒發送出去。
【我等你。】
發完他偏過頭不再看手機,上次和她說晚安結果被拉黑的尷尬還記憶猶新,擔心這次又弄巧成拙。
可是過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地滑亮屏幕,萬一呢?他實在很難置每一件與秋棠有關的事情於不顧。
秦易錚暗暗自嘲,快三十歲的人了,還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一樣敏感又計較,衝動又膽小,每句話每個細節要糾結上半天,所有喜怒哀樂都牽掛在對方身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聊天框仍維持剛才的狀態,最後一條停在他那句話那裡。秋棠顯然收到了消息,但一直沒回。
又被拉黑了?秦易錚忐忑不已,直到他看見界麵忽而又彈出來的一條消息——
【開車彆看手機。】
秋棠果然將他吃得死死的,同時又將他看得透透的,從表到裡,從現在到過去,哪一個秦易錚她都透徹無比,哪一個秦易錚她都遊刃有餘,剛才她一定是故意,現在指不定正怎麼笑話他呢。
秦易錚甚至能想象她此時的表情,眉頭挑起一點,嘴角也勾起一點,唇殷紅,牙雪白,慵懶閒適地看彆人為她如坐針氈,內裡五焦,對方越跳腳她越好出招。
從前見她這麼笑過,偶爾,極少,在談判桌上她出其不意反被為主,令對方措手不及血條大掉,那時她這麼笑,溫柔一刀,任誰看了都氣得牙癢。
如今她的笑卻令秦易錚心癢,秋棠五官立體明豔,其實本就適合這樣放肆外露的神情,以前大概是有意收斂,或者心結未開,在他麵前總是一副乖巧姿態,
秦易錚喜歡她乖,更愛她壞,鐘愛她解開心結灑脫自我的叛逆,狼一樣的衝勁,他的秋棠就應該是這樣的。
九個月,太久了。九個月時間,足夠讓秋棠修煉成絕頂聰明刀槍不入的高手,足夠讓秦易錚袒露渾身弱點,學會毫無保留地愛一個人,再見到他,她一個眼神就讓他一輩子沒法翻身,從高位走下,在她麵前俯首稱臣。
秋棠緩慢地合上筆蓋,秦易錚所作所為她看在眼裡,說沒有一點觸動是假的,人心肉長,沒有人能看著對方為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豁命相救而無動於衷。
他深深傷過她,也親手治愈她,秦易錚固然有通天的本事,薑品濃也絕非好對付的善茬,從報社到網絡,既不能打草驚蛇,又必須一網打儘。這絕非一通電話就能搞定,要對付這個人形不定時炸|彈,有多少人事要走,多少關係要打通,秋棠那天出院見到秦易錚,他胡子刮得很乾淨,眼底有明顯的青黑。
如何殺死一個貪婪的野心家?在她雄心勃勃自以為快要成功的臨界點,把她打進地獄。秦易錚很明白這個道理,他設好了局,讓薑品濃成為案板刀俎,但他關著她不動,他能做的隻有這麼多,解鈴還須係鈴人,他知道秋棠必定要來,這一關隻能她自己走出來。
那天秋棠從醫院前往彆墅,剛痊愈的身體虛弱如餓殍,精神卻亢奮而生龍活虎,飄在頭頂腳不著地,很難用語言形容那過山車般的一天,她整個人頹而瘋。
那時她端著西瓜走進房間,她真想殺了薑品濃啊,親手了結這個噩夢,可是腦海裡響起一個很遙遠的聲音,告訴她,拉住她,刀不要對著自己。
她從房間走出來,天光大亮,渾身的痛症在燒灼裡緩慢痊愈,二十五年,她第一次有種踏實的,雙腳著了地的感覺。
秦易錚同她說以後,說男朋友,她第一反應覺得荒謬,覺得這人真有夠好笑,此時她臉上仍掛著笑,笑得漫不經心,笑得大仇得報,你知道,女人有時候很愛計較的,愛和忠,情和義,秦易錚克扣良久,終於到了償還的時候,以後是個什麼光景,他說了才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