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潯聽了燭玉潮的話,竟險些笑出聲來:她這樣的人,竟會說出“投機取巧”四個字,當真有些稀奇。
付潯強忍著笑意:“除非借助人力,否則無解。”
燭玉潮低頭整了整袖子,接受了事實:“知道了。”
付潯見燭玉潮沒有再說話的意思,便起身告彆:“若無他事,我便先回去了……主人可彆忘了我。”
“付潯。”
燭玉潮叫住了他。
付潯腳步一頓,回過頭問:“怎麼了?”
“明日辰時,來膳廳。”
付潯的嘴唇張了張,最終卻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了燭玉潮的屋舍。
*
翌日一早,雨已停了。
付潯果然如約出現在膳廳門口,隻是他不時回頭眺望,顯然是心神不寧的模樣。
燭玉潮在柱後遠遠觀望著,過了一會兒才朝付潯走了過去:“在外邊等著。”
不久後,樓符清不緊不慢地走入了膳廳。
他的目光隻在門口的付潯停留了一瞬,隨即在燭玉潮身側坐下:“娘子今日來得早。”
燭玉潮麵不改色地回答道:“是王爺來晚了。”
“長樂昨夜玩累了,此時還未醒。你我先吃。”
話音剛落,端著餐盤的仆從魚貫而入。
燭玉潮默不作聲地夾著菜,樓符清終於忍不住沉著臉說道:“是你叫他來的?”
“小晴,拿些胡餅給付潯,”燭玉潮先對身旁的仆從說道,隨即看向樓符清,“我隻是覺著他整日在院中待著會有些煩悶,偶爾出來透透風未嘗不可。難道這種小事也要和王爺提前報備嗎?”
“娘子高興就好。”
下一刻,小晴將胡餅端了出去。
燭玉潮垂下雙眸,掩蓋了自己眼中的神色。如她所料,樓符清既同意付潯留府,就不會追究這點小事。
況且付潯這半月來還算得上安分。
可還沒等燭玉潮鬆口氣,一位仆從便步履匆匆地走了進來:“王爺、王妃,楚堯來訪!”
自宋瑾離上回離府便失了消息,今日楚堯前來,定是有要事相告。
樓符清也顧不得付潯了,他連忙說道:“快請。”
寒氣湧入,一襲紫衣疾步走了進來。與前幾回不同的是,楚堯眼角眉梢都帶著喜悅:“王妃,你先前所言卓有成效啊!”
燭玉潮站了起來,她眼裡瞬間多了一抹笑意:“當真?”
“是啊,近幾日宋氏的情形可謂是枯木逢春!我就說這群隻懂賺外人錢的傻子活不長吧……”楚堯輕咳一聲,“哎,不過呢,我家夫人抽不開身,此行我也是順道過來一趟,馬上便要回去替她當監工。”
樓符清先是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燭玉潮,隨即主動對楚堯說道:“可有王府幫得上忙的地方?”
楚堯撓了撓頭:“我此行過來便是向王府借人的。瑾離無法親自前來向諸位道明情況,便想請王府中人前往宋氏一探,如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也可及時調整。”
樓符清有些為難:“我與王妃恐怕抽不開身,雲瓊近日在外打聽聽雪閣和含香館的風聲,此時不在府中。”
燭玉潮不自覺看向付潯的方向。
楚堯靈光一閃:“方才我在外頭見著個卷發少年,他是你們王府的新人嗎?叫他與我同行如何?”
“他名付潯,是千秋寺之人。原為魏府辦事,如今已為王府之人,”燭玉潮立即道,“倘若此行能證明他的衷心,也不是壞事。”
樓符清看著燭玉潮的雙眸,他並未即刻否認:“你要做好他不會再回來的準備。”
燭玉潮淡然道:“如果付潯不打算回來,我也不必再用他了。”
樓符清提醒道:“楚堯,我雖派他與你前往宋氏,但你務必按宋氏的規矩來。還有,記得告知宋家主:付潯隻做闡述,不做建議。如有妄圖泄密之舉,即刻絞殺。”
楚堯倒吸一口涼氣:“此事本就是不情之請。不過有我盯著他,不會有事兒。”
可待楚堯帶著付潯離開,燭玉潮說的第一句話卻是:“雲瓊不在府中?”
樓符清點頭:“他近日在接洽聽雪閣的事務,不日便會摸到聽雪閣的權力中樞。有了閣中的信息,王府行事便會方便許多。”
燭玉潮問道:“那樓熠豈不是沒飯吃?”
樓符清嘴角一抽。她到底有沒有在聽自己說話?
“你何時這麼關心那孩子了?”
燭玉潮認真地胡說八道:“前些日子宋家主來看樓熠,那孩子見著宋家主便笑,我也不免將目光多投在他身上幾分。”
樓符清冷笑一聲:“娘子可彆忘了,樓熠的生母也許是魏靈萱。”
“你我尚未走到那一步,我也隻不過怕他體弱多病罷了。”
“娘子多情,”樓符清起身背對燭玉潮,“今後樓熠的吃食不如就都由你負責吧。”
“王爺!”
樓符清頭也沒回:“怎麼,後悔了?”
燭玉潮見那人身子微微發著抖,顯然是今晨被自己氣得不輕。
自己不該和樓符清倔的。
燭玉潮抿了抿唇:“樓璂作惡多端,我不該替他的孩子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