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麵抵在聞初融的脖頸,聞初融卻隻平靜地用手中的折扇擋了一下,隨即向燭玉潮投來求助的眼神。
聞初融身後空無一人,他竟是獨身前來!
隔著不敢輕舉妄動的眾人,燭玉潮僵持許久,無聲歎息:“……雲霓,先放了他吧。”
雲霓垂眸,收回了彎刃,卻仍擋在燭玉潮身前:“是。”
燭玉潮明白這是樓符清的安排,心中不免起了幾分暖意。
她不願率先開口,便站在原地,等待著聞初融主動道明來意。
“你病好了嗎?”
這是聞初融說的第二句話。
燭玉潮並未回避他的目光:“已大好了,不必擔憂。初融呢?”
“棠姐姐還願意叫我一聲初融,我便知足了。”
燭玉潮不免有些詫異:“……早些切入正題吧。”
聞初融收斂幾分眼底的笑意:“聽聞嘉王前些天受了傷,不知是何人做所?”
“你,”燭玉潮聲音略有顫抖,“是你嗎?”
聞初融搖頭:“不是我。”
隨即,聞初融朝著燭玉潮的方向更近一步,雲霓眼中瞬間多了幾分警惕。
燭玉潮自然知道不是聞初融下的手,她再次開口:“那是太子?”
“有可能吧,”聞初融的語氣有些無謂,“我和他已許久沒有聯係了。”
聞初融沒再往前走,他身上沾了清甜的果香,顯然是剛從含香館過來。燭玉潮也不願再和聞初融繼續這個話題,她轉而問道:“我的話講完了,你還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聞初融似乎等待這一刻許久了,他凝視著燭玉潮的雙眸:“棠姐姐,你真的要……”
他似是不忍,將後麵的四個字無聲道出。燭玉潮卻看清了他的口型:對付我嗎。
棠姐姐,你真的要對付我嗎?
聞初融是真心對聞棠好的,即便她並不是真正的聞棠。
可燭玉潮為了離開雪魂峰,必須利用聞初融。
燭玉潮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初融,你過來隻是和我說這個的嗎?”
“你知道的,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對你動手,”聞初融苦笑著搖了搖頭,“所以在他們告訴我你是這裡的掌櫃時,我當真無計可施。”
燭玉潮咬緊了牙根,強作鎮定。
“我雖頂著那些長老的……算了,”聞初融抿了抿唇,“總之,我不會為了棠姐姐做出背叛家族的事。”
燭玉潮明白聞初融的欲言又止,她垂下雙眸,卻說不出任何道歉的話語:“初融,此事是我主導,還請莫要遷怒他人。”
聞初融雖不會害“聞棠”,卻屢次對燭玉潮身邊的人下手,譬如樓符清、又或是魏長樂。
燭玉潮不得不主動擔責。
“棠姐姐。”聞初融叫了她一聲。
燭玉潮回過神,看向他忽然攤開的手掌。
兩顆柳綠的冬瓜糖安靜地躺在聞初融的掌心,聞初融目光渙散,仿佛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年你來雪魂峰,說含香館的氣味太甜膩,你要去客棧住,我便依著你。那會兒棠姐姐還不喜歡好好穿衣服,隻著單衣來往,很快就發了燒,什麼也吃不下,鬨著要吃冬瓜糖。可雪魂峰這樣的東西少,待我製成之時,你已踏上了返回蕊荷宮的路程。”
聞初融看著燭玉潮無動於衷的臉龐,緩緩將手指合攏:“我記得你的心願,你卻不記得初融的……沒關係,棠姐姐,下次見。”
話畢,聞初融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燭玉潮這才敢抬眼,她望著聞初融落寞的背影,無聲道:“對不起,我不是你的棠姐姐。”
“王妃,還好嗎?”雲霓在一旁關切道。
燭玉潮搖搖頭:“……我沒事兒。”
“嗯,還請王妃注意身子,”雲霓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想要攙扶的手,“接下來這段時日,我便留在香鋪保護王妃。”
燭玉潮彎唇:“辛苦了。”
從那往後的一個月,雲霓的確形影不離地跟著燭玉潮。
聞初融沒再出現,含香館推出了幾款新功效的香膏,及削價、紅票手段,與香鋪明麵較勁。
這夜,燭玉潮撐著頭冥思苦想了半天,終於合上了周傘新研製的配料表。
站在一旁磨墨的雲霓迫不及待道:“王妃,是要回府了嗎?”
燭玉潮眉頭微蹙:“稍等,我有個事兒得問問周傘。”
她推開房門,朝著周傘休息的院落走去。
圓月模糊不清,霧氣逐漸濃重。燭玉潮不免加快了步伐,卻聽一陣若有若無的爭吵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