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眼睛對著眼睛，都是又黑又沉，又狠又冷，仿佛困於濃霧，掙紮翻湧，又像吊著千斤，沉入深海，流動在兩人之間的火苗一觸即發。
“誒誒誒，你倆靠這麼近乾什麼呢！”
嘹亮的嗓音在走廊突然炸響，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如大風一般刮過一個個班級，這層教室裡邊正在偷偷玩手機的人條件反射般脊背一挺，手機一藏，端坐如鐘，餘光整齊地往窗外瞥去。
教導主任閻戩每天都會找點空閒找點時間拎著袋子常到教學樓看看，尤其是早自習和晚自習，不排除上課期間。
今天剛查完高一沒收了十五部手機，才走到高二樓層就瞥到走廊上邊熟悉的不良一幕，他忙大步上前，氣勢如虹。
樓巍鬆開手，繼續背靠著牆壁。
“他打你了？”
轉校生生存指南，你不得不知道的那些事，可以不知道任課老師，但不能不知道教導主任。
津陽三中的這位教導主任麵色黝黑，一臉凶相，屬於笑起來也嚇人的那種，外加眼神如炬，百米之外都能看清你是哪個班的，集合了閻羅王和二郎神的所有優點，素有三眼閻王之稱，一看就是不能惹，惹了會很麻煩的角色。
顧瑭輕蹙眉頭，一臉糾結為難，欲言又止，仿佛礙於什麼又不能說，隻能眼巴巴地望著樓巍，像個弱不禁風常被欺負的懦弱學生。
他的長相本來就很有迷惑性，揚眉勾唇的時候絕對是最騷氣的那個，但斂目正色的時候又絕對是最正經的那個，如果睜大雙眼肯定是最茫然無辜的那個，而現在蹙著眉頭，沒人不信是最委屈的那個！
樓巍不自覺眼皮一跳，不知道對方又搞什麼幺蛾子，短短幾分鐘時間的相處，他知道對方就是披著一副好皮囊的刺頭，不怕事，更會惹事。
“說話啊！”閻戩不耐煩催道。
顧瑭搖了搖頭“不能說話，我同桌讓我閉嘴。”
“厲害了啊！還敢威脅同學了！”閻戩狠狠地盯了樓巍一眼，轉頭朝顧瑭道，“讓你說你就說，有我在他還能吃了你！”
“老師，我同桌長得是藍顏禍水了一點，但他沒想采陽補陽，自爆身亡。”顧瑭解釋了一句，很認真的那種。
閻戩僅剩的一點耐性快要被嘴碎沒了，顧瑭識相地沒有在鬼門關前蹦躂。
“我們是被誨人不倦的語文老師痛心疾首地趕出來的，正在一絲不苟地討論如何正確翻譯才能讓老師欣慰滿意，期間產生了一點小小的分歧。因為各執己見導致肢體上有了輕微碰撞，如果言語傷害也是一種傷害的話，那算他打了吧，畢竟剝奪一個人說話的權利，比皮肉來得更慘無人道。”
閻戩“……”
樓巍“……”
“同桌，你覺得呢？”
顧瑭像是剛才並沒有受到某人的警告一樣，抬手想要勾搭對方的肩膀以示友好和睦，然而對方背靠著牆壁根本無縫可鑽，並不配合。
他隻能獨當大任，半路改成將胳膊肘搭在對方肩膀，因為對方身高緣故，這個姿勢有點費力，很傷自尊。
樓巍蹙眉，一手下意識按著顧瑭的手臂想要摔人，然而顧瑭早有準備，一腳抵著樓巍的一腳，借力壓製。
前方，閻戩的眼神嘶嘶冒著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