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哪裡?”還沒等晏悅一說什麼,寧玉澤已然開口,“我們爬山回來,剛才上車,還沒做什麼,竟然又有了這樣一個怪夢。”
查過網上的資料,原畫中本不應當有這樣一處墓碑隱藏在被小丘擋住的茅草屋附近,晏悅一終於隻能歸結於這是師父畫上獨有的:“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我師父畫的《靈穀春雲圖》。”
“一十六歲,該不會是被配了冥婚?”
有一刹那,寧玉澤腦海中閃過《牡丹亭》裡杜麗娘的形象。同樣是一座孤墳,可境遇到底不同。這荒郊野嶺,自然沒有石道姑,更不可能有杜寶那樣可以上達天聽的‘大官’。
“冥婚?”但凡晏悅一平時有心情去看看網絡小說,也應該聽說過這個名詞,“是死後……”
“有的人看上了彆人家的姑娘,可未必在乎是死是活。”
如今這種違法亂紀的事情已經得到了有效的杜絕,但寧玉澤在不知道《靈穀春雲圖》作於什麼年代的前提下,也能知道:任何一個朝代,這樣的事都不鮮見。
寧玉澤說著蹲下身子摸了摸地上泛著濕氣的浮土,又順著晏悅一的目光看向棺材板上的手印兒,心下也有了決斷:“看這土,這姑娘隻怕是被活埋的,即便有幸活著從墓裡爬出來,恐怕也不可能回到村裡去了。”
隻是話到此處,寧玉澤也是犯了難——晏悅一就不用說了,平時社交都擅長的人,一旦溝通,怕不是要把自己兩個人不屬於這個時代都暴露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晏悅一忽然指著寧玉澤身上的衣服笑了起來,“你,你這是什麼裝神弄鬼?”
“裝神弄鬼?”
晏悅一這句話倒是提醒了寧玉澤。自己彆的不擅長,但是裝神弄鬼這倒還能算得上是自己的強項:“裝神弄鬼倒是個好辦法,逐漸轉向戲劇形式的儺戲就是一個可以考慮的。”
“況且我們戲曲追根溯源的話,和巫儺文化中的祭祀也是直接相關的。”
“啊?”晏悅一沒想到自己短短幾句話,竟然讓寧玉澤想起來這麼多,“那我需要做什麼?”
戲曲裡諷刺的封建禮教真實的擺在自己麵前時,寧玉澤更加堅定了自己小時候對於戲曲小生形象往往難出俗套的厭倦——哪怕是《鎖麟囊》裡麵薛湘靈的丈夫,見到薛湘靈的第一麵也以為薛湘靈一身錦繡,乃是已然失貞另嫁。
“畢竟是女孩子,我出麵恐怕會給她招來更多非議,還是你出麵……”
看來是自己猜錯了,晏悅一看了看有些粗糲的手掌:“我現在不是書童打扮麼?”
“你還是個女孩子。”寧玉澤點點頭,“當務之急是找到那個姑娘,這般深山老林,即便是有文人墨客停留作畫,她孤身一人,想要尋個藏身之處也實屬不易。”
滿身是傷的從自己的‘墳墓’裡爬出來,且不說背後的父母鄉親有幾人是始作俑者,光是身體就已經吃不消,要是在真想救下人命,晏悅一和寧玉澤兩個人務必要快些行動起來了……
二人未曾察覺的鬆樹後,這本應該在墓裡的‘陳鬆之妻’正默默的注視著前者的一舉一動。逃出生天的一刻,她必然是想活的。可世人能逼死她一次,就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