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人加起來才一千斤,以五個人家底來看,這明擺著探路為主。
鄭掌櫃的負責帶路隻有一個人,五個人各帶一個二掌櫃,這是預備著到京裡真的發現商機,二掌櫃的可以幫著東家談生意,也就大生意東家才露麵,小生意就交給二掌櫃的談,東家繼續京門衝雪。
五個商人又各帶兩個夥計,一個侍候東家,一個侍候二掌櫃,貨物下船後跟著貨物車,除此,又各請兩個鏢師。
五個商人加起來共計二十個人,不怕鄭掌櫃的半路出狀況,窮山惡水之處敢沒有王法,誰宰誰還不一定。
按這樣格局來看,一路戰瑟的應該是鄭掌櫃。
商人們進京的安全準備的不錯,但是來見賀寧時,也依然小心的穿著普通些的衣物,不敢輕易在京裡地麵上炫富。
此時,他們戴扳指係玉佩像準備見大客人,鄭掌櫃的倒疑惑,他尋思著這頭一麵的店裡還有什麼能讓南邊大商人動心,從而拿出認真談生意的模樣呢?
用心一找,他還就找到了。
這裡坐著的清一色秀才,有人規規矩矩戴著秀才衣巾,並且賀石頭賀小磯等本店夥計見到來客人,紛紛拱手相迎。
鄭掌櫃的以前沒留意,他的兒子也是秀才,夥計們拱手相迎平等見禮,在鄭掌櫃的來看沒有異常,而南邊的商人看來大感震驚,他們中有認字精深的斜一眼桌麵上書,就知道這裡幾十個讀書人不尋常,是真的秀才。
這樣的朝代,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哪怕商人們銅臭到極致,也知道讀書是好的。有些富商指手畫腳瞧不起讀書人,把他押到衙門裡再問問看,管保他心如明鏡,知道秀才是宰相根苗。
往這裡來不是事先約好,大雪連天的,鄭掌櫃的無法保證商人腳程,說不好他們怕冷,縮在五十裡鋪不肯走道,千勸萬勸的才上路也不好說。
下午接住商隊,鄭掌櫃的就勸了一通,說集鎮客棧遠不如京裡好,咱們進京再歇腳。
五個大商人想想也對,帶著一千斤貨物徑直進京,抱著玩的心思,卻還想著生意,否則隻顧著玩,也不可能成為大商人,他們不肯浪費鐘點,晚飯請鄭掌櫃的用了,問他能不能這就安排會麵。
這是打算給賀寧一個措手不及,措手不及裡才容易見到對方真麵目,比如賀東家有多少家底,又在京裡有無根基。
做大生意坦誠相見,因為大生意往往合作長久,鄭掌櫃的一句假話沒說,隻是有些真話不說而已,他說出來的,賀東家是我同鄉,新集人,你們貨物往年隻到新集,如今京裡有落腳地方,咱們走遠些多掙些不好嗎?
他說出來的:賀東家有個三萬大店鋪在京裡,人家下科可以當官,能多個知己有什麼不好。
僅僅與生意有關。
說的再多不如自己眼見為實,五個商人好酒好菜慫恿著鄭掌櫃的,鄭掌櫃的心想這有何難,店鋪擺在那裡,幾時想見幾時去,不需要定個見麵鐘點。
這就來了。
進店就把商人們嚇一跳,秀才們當夥計,賀東家春闈第十這話竟然會是真的?
不想被賀東家看輕,五個商人取出自己攜帶的貴重飾品,慢條斯理的妝扮著,向鄭掌櫃的含笑解釋:“剛換衣裳忘記了。”
鄭掌櫃的麵上生輝:“我帶著來的,賀東家隻會禮敬。”他暗想騙鬼去吧,換衣裳忘記了的東西,怎麼可能揣在懷裡,不應該和換下的衣裳丟在一起?
賀石頭賀小磯請他們向著火盆坐下,賀石頭進去通報,等待的片刻,商人們更清楚看到這裡秀才們下筆如飛,個個不敢說筆力大家,卻熟練之極,這是真秀才不是掉包貨。
有人讀書官話熟練,這是真京裡人,不是掉包貨。
這店的根基偽裝不來,商人們到此更放下一層心,做生意的心多多的出來,從南到北距離遙遠,貨物的稀缺性就高,如果真的能在京裡找到可靠落腳點,無疑生意滾滾而來。
賀寧還在房裡,正準備出來讀書,就聽到今晚到了商人,他倒不奇怪,昨天鄭掌櫃的走後,他們做了一些海味出來,鮮美異常勝過新集購買,東西不錯,和商人們商談拿到他們手中貨物越快越好。
但是在哪裡見麵,他犯了難。
應該在店堂裡說話,可店裡入夜就是秀才們的地盤,店堂二樓也可以見麵,地籠火和北風吹讓二樓寒冷,南邊的商人們隻怕耐不得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