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國郡王道:“是嗎?國事當然最重要,可是家事也煩心.......”
雲展以為他說說牢騷,舉著酒杯正要喝,錦國郡王忽然爆發:“我不懂為什麼她要這麼做!一個男孩子,說不要就不要了,我膝下無子難道她不知道?我沒了兒子,舅舅家裡又因為金側妃謀害主母獲罪,母妃也因此不許出宮,你說她為什麼這樣做,那是一個兒子!”
他酒意上湧,麵容猙獰,手比劃著,把自斟壺碰倒,小子們收拾以前,酒漿緩緩流著。
錦國郡王妃小產,幾乎所有人的直覺裡都認定是她自己所為,主要是丁氏不顧病體立即收拾金太妃和金家疑點太大,丁氏以前是個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人,對金側妃也多有忍讓,這樣的人有孕怎麼可能不好好保養,會被一直無禮的金側妃衝撞。丁氏為了孩子也應該躲著金側妃。
然後她小產,風風火火的衝進宮扳倒金太妃,表現的像準備充分。
一個成型的男胎就這樣沒了,而丁氏的身體傷損過大,大半年過去也沒有複原,金側妃賜死,金家獲罪,金太妃不許出宮,最大的輸家竟然成了錦國郡王。
錦國郡王怎麼都想不通:“我沒有追究這事,如今永益居然也不親近我,表弟你想想,我心裡倒有多苦。”
說到這裡,書房院外傳來喧嘩聲,一個男孩子的嗓音:“我來瞧瞧表叔在不在,如果不在,咱們就一起進去。如果在,正好幫我。”
不等小子回話,雲展揚聲:“清哥,你鬼鬼祟祟做什麼?”
歡呼聲出來:“表叔在呢。”
元慧也嚷著姐丈在,帶著她的小夥伴一起進來,永益也在這裡,和婷姐手握著手笑容滿麵,也跟在裡麵吵鬨,見到父親在才不再說話。
元慧道:“姐丈既在,姐丈幫我們解開。”手指唐清:“清哥明天要難先生,要尋一個比喻人又比喻物的古詩,不要太有名的,越生冷越好。”
唐清晃動胖腦袋:“就是這樣,要難倒先生的才好。”
雲展失笑:“這事情值得得意還是值得宣揚?”
唐清抬下巴:“又值得得意,又值得宣揚。表叔,快幫我找了來,今天先生出題難倒了我,明天該我出題了。”
雲展問問是皇學裡的先生,喊來十羅:“帶他們到第三個書架那裡,取書自己找,先生們和你們逗趣,為的是讓你們自己學著看書。那隔壁有羅先生,不認得的字就問他。”
唐清歡呼一聲:“走嘍。”
這樣的年紀不管做什麼都喜歡一擁而上的熱鬨感覺,唐清歡呼過,元慧等也跟著歡呼:“走嘍。”
錦國郡王叫住女兒,帶著酒意道:“永益,明天一定要進宮看祖母,聽到沒有。”
永益小縣主立即笑轉為怒,憤怒地道:“我不去!她不是我的祖母!她是害我的壞人。”
錦國郡王也怒了:“誰教你這樣說話,是你母親嗎!”
永益小縣主麵對他的怒容毫不懼怕,攥緊婷姐的手,大聲道:“敬安姑姑說的。姑姑說她家有個死了的譚側妃,是壞人。我家有個金側妃,是壞人。金側妃還打我來著,也沒有見祖母幫我。姑姑讓我不要生氣,說她家有個壞父親也是不幫她,所以我們同病相憐,應該做個知己。”
錦國郡王語寒。
你當敬安不懂事呢,她到底有十三歲,有些事情還是明白的。比如不懂事的孩子就算聽說丁氏收拾了婆婆,也不會想到金太妃不是好祖母上麵。你當敬安懂事呢,說彆人家的祖母不好,這還是不懂事。
而敬安是想到哪裡就說到哪裡,現在拉她過來問問為什麼和永益說這些,估計她也想不起來。
永益小縣主憤怒的委屈出來:“我不去,我說過了我不去看她,她會害我的!”
小夥伴們很想幫忙,元慧道:“我們陪你去見祖母好不好?”慧姐是調皮,但還算是懂事的那個。
永益小縣主哭了:“我不想去啊。”
元慧趕緊閉嘴,婷姐安慰道:“那改天再去,這次不去了。”
唐清道:“去吃點心吧,吃完了就回來。”這個祖母的小寶貝兒有吃不完的點心,憲王妃擅長做點心。
他不說這句還好,小夥伴們把永益勸走,過會兒也就好了。吃點心這句無意中打開永益小縣主的一個記憶,有回丁氏帶著她和金側妃進宮請安,金太妃把母女晾在一旁,拿著新鮮點心一個勁兒的讓金側妃吃,永益出宮上車就向母親要點心,問祖母的點心為什麼不給她吃,丁氏歎氣:“她不喜歡我,怎會喜歡你。”
小孩子不記事情,永益回家吃到點心就忘記,但這段記憶還在,永益想了起來。
永益哭的更加大聲說了出來:“祖母的點心隻給金氏那個壞女人吃,她不給我吃。”
錦國郡王歎氣,唐清愣住,祖母的點心不給寶貝兒吃,那不是會放壞嗎?元慧和婷姐把永益帶走:“清哥,看書去,你再不來明天就輸了。”唐清急忙忙追在後麵:“等我,我贏了帶你們到祖母房裡吃點心。”
一群孩子呼嘯而來,呼嘯跑走。
書房院裡恢複清靜,錦國郡王又拈酒杯,悶悶喝了三杯酒,才想起來雲展一句沒勸一句也沒有幫自己,他不高興的道:“你看笑話呢,也不幫我說說他們,天天就知道刁難先生,要上學就好好上學也罷。”
雲展聳聳肩頭,繼續事情與我無關的模樣:“我當然不幫你說話,你女兒是我親戚,我幫你說話也不能讓金側妃複生,就算她活過來,你的妾又不是我親戚。”
錦國郡王呆若木雞:“你說什麼?”
雲展再次道:“你女兒是我親戚,妾又不是。太妃麼,也不是。”
先帝的太妃,就算本朝有出宮奉養製度,也沒有哪家的太妃天天與人應酬,養老大多以清靜為主,少會賓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