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太帶她進來,容氏說了一通祈福的話,宋老太爺看著精神更好,讓妻子給容氏騰一間房住,讓綠竹娘帶容氏去吃飯歇息。
他沉吟著,道:“請元二奶奶,祁家來個人,還有親家也請來。”
族中長者倒不用請,這些天就住在新集客棧,等著宋瀚回來後,宋老爺子立即歸西,這就可以全族舉哀。宋老爺子還能強撐,宋瀚這兩天就要成親,為爹衝喜,這就可以吃喜酒。
人到各家,把甄氏等嚇的魂飛魄散,還以為宋老爺子這就不行了,結果來了以後,見到宋老爺子紅光滿麵。
“嗬嗬,有這樣一件事情,是這樣的......這是瀚哥做的好事情,寡婦人家千山萬水的尋來,我想著安頓她。但是她容貌甚美,又是為瀚哥而來,恐生閒言碎語。因此請各位前來說話,咱們送佛送到西,給容氏在新集尋個老實丈夫安家,各位看可好?”說到這裡,讓容氏出來給大家見見,見的人無不吃驚,認為宋老爺子想的周到,容氏美貌,不趕快給她成家的話,帶給宋瀚閒話不奇怪。
當晚,甄氏接走容氏回家住宿,而各家盤點族中喪妻人家,第二天就給容氏挑好人家,是祁家男子,大容氏十幾歲,正當壯年,卻膝下沒有孩子,如今給祁東跑生意幫燕燕進貨,每天穩穩的有進項。
從性情上說,是個老實人。
宋老爺子認容氏為乾女兒,比綠竹高出一輩,和宋瀚同日成親。
這麼樣一忙活,幾天過去了,宋老爺子精氣神還是挺好,宋汛看著奇怪,背後問賀寧:“你看祖父像回光返照嗎?”
賀寧道:“嶽父,你看誰家回光返照有這麼久?再請醫生來看看,隻怕祖父熬過這一關。”
宋汛納悶:“你們沒回來的時候,看著就要不行了。”
“嶽父,做了好事情,這是福報立即就來了。”
宋汛覺得有道理,當即請醫生再來看看,新集的醫生不敢再說什麼,隻說精神好是好事情,宋汛又往三寶縣城請來醫生,醫生也說不出什麼來。
又過上幾天,宋老爺子硬朗的坐起來,第二天在宋瀚攙扶下,下地走了幾步,宋家全家大喜。
宋汛繼續每天為綠竹要家產,每天不落下。
......
鄭掌櫃的出現在家門外,鄭丁氏大受驚嚇:“南邊生意出事了不成,這麼早就回來了?”
鄭掌櫃的放下行李:“這不是留根中了。”
鄭丁氏重打笑容,這一科的春闈,鄭留根中了,按日子算,再過幾天就要殿試,就要堂堂正正憑自己能耐走入宮裡逛一逛。
鄭掌櫃的說族中要慶祝,鄭丁氏和他來到鄭家,族中擺酒歡宴,方氏和鄭長根也過來。這幾年過年一直過見,鄭丁氏當眾和方氏互道安好,方氏比過年見時更加卑微,而鄭長根更加沉默。
給京裡店鋪備貨,已經擴大到新集方圓數百裡的大小集市,甄氏收到閒話很多,有一天特意請鄭丁氏過來說話,鄭留根一年比一年得意,鄭長根卻一年比一年學壞,他現在酗酒還賭錢,方氏時常坐在店門口哭,說被兒子搶走錢。
甄氏知道鄭丁氏管不了那娘倆,她讓鄭丁氏小心防範,不要讓長根名聲影響留根。
鄭丁氏想著,以前沒這樣機會當麵說話,是不是等下悄悄對族長說說,讓他約束一下長根。她也沒有和鄭掌櫃的說過,像自己在看笑話。
鄭丁氏還是在惱方氏母子,否則的話,她也算長根娘,應該主動說出來,讓鄭掌櫃的管管鄭長根。
她正在想著,就看到鄭掌櫃的離座,向著族長和幾個長者欠欠身,眼淚流下來:”托祖宗的福,留根下第一科中了秋闈,這下第二科就中春闈,他才十二歲,殿試中了也年青當不好官,我給祖宗燒紙,保佑留根下科中吧。”
長者們說有理。
鄭丁氏奇怪,有理,卻哭什麼?
鄭掌櫃的道:“求老太爺們的事,這就辦了吧,早辦早省心,否則耽誤了留根做官,祖宗要怪。”
長者們說好,向著族長點頭。
族長叫長根到麵前,板起臉:“你爹如今告你忤逆,要和你分家產,從此你自己單過。”
鄭丁氏、方氏母子一起震驚。
方氏哭天喊地:“這是攆出族嗎?你們可不能逼死我們啊。”
鄭掌櫃的哭道:“那我也不能等著長根來逼死我。留根讀書時,我說長根你雖大幾歲,也放下生意去讀書吧。長根不肯。留根中舉時,你母子往新集鬨事。留根被京裡官學留下讀書,長根你從此學會吃酒賭錢,天天說這家產以後沒有你的份,不如你現在就花光。”
方氏哭著說不出話。
鄭掌櫃的抹抹眼淚:“我一直不提分家,就是想著你能變好,今年我忍不得了,留根中了春闈,再中就要做官。家裡有個吃酒賭錢的哥哥,哪還有官聲呢?而留根中了,長根你不知道還要揮毫多少錢,也罷,你的那份這就拿走,以後你吃你賭,就是你自己這份。”
長根哆嗦著嘴唇:“爹啊,你真的不要我了?”
“我沒有不要你。你們現在住的房子店鋪,還是這樣住著,我分給你。過年過節的你們還要和留根娘走動,你們也一樣的來。我如今常在南邊,等老了跑不動,回新集住著,也照樣會來看你們。一切都和以前一樣,不一樣的就是我告你忤逆,和你斷絕父子關係。以後你犯了事還是名聲不好,都不會影響到留根。”
族長和長者們通過信件早就知道,鄭長根反對無用,當天就寫了文書,把鄭家這裡的祖產分給鄭長根,給方氏寫了休書,她跟著長根一起住。
新集的家產在這兩年遠勝過祖產家產,由鄭丁氏為鄭留根收著,一直借著慧姐名義為鄭留根偷攢家產的丁氏大為放心,過意不去上來時,鄭丁氏慷慨的另外拿出一千兩給鄭長根。
鄭掌櫃的回新集沒住兩天,就動身又往南邊。鄭丁氏送他:“你這一年一年的呆在南邊,身邊沒有個做做縫衣的人不行,看著老實人,你再納一房吧。”
鄭掌櫃的擺手:“不要說這樣的話,留根就要做官了,當爹的左一房右一房的,留根該多為難。”
鄭丁氏目送他的車上官道,又想著,讀書真好,留根這書讀的,保住家產,還能管住他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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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就是這樣,身在公門,卻嗜好結交江湖人物,怕連累家,宋老爹把兒子告了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