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裡天氣熱騰騰,一早一晚才放幾個孩子到院子裡玩耍,傍晚涼風吹拂時,打開的窗戶裡,燕燕和元秀向外麵看熱鬨。
窗下的長廊擦得乾淨,兩邊有丫頭擋住,就這麼一截,任由舒來寶,肅王府的小哥兒唐進,錦城郡王府的小哥兒唐禮走動。
舒來寶離周歲還有兩個月,照顧的好,八個月就能站立,此時手扶著欄杆,一步一挪,自己嗬嗬笑著,流下一地口水,婷姐跟在他後麵擦拭。
唐進從生下來就由姐姐帶著,他窩在敬安懷裡笑嘻嘻。唐進和衛王世子唐謂,理王世子唐誦同輩,他的名字也應該是言字旁,公主為他取名“進”,並說出寓意,此生上進。
肅王聽到這個名字,應該有些感覺。
永益隔母的小弟弟唐禮,名字由丁氏所起,丁氏也是當眾說出寓意,此生知書達禮。
錦城郡王聽到這個名字時,確實有些感覺。
唐禮和唐進是同一年的人,都會走路,唐禮養在丁氏房裡,敬安又有了唐進,唐禮也是經常由永益帶出來,敬安和永益親事還沒有,育兒經倒先有了。
元慧拿著點心逗唐禮:“叫姐姐,再叫姨媽,我給你一大塊兒。”
冷不防的,舒來寶蹣跚到麵前,搶了一塊轉身就走,燕燕和元秀笑起來,一旁坐著的元財姑也笑,但是兒子有人照看,元財姑神思恍然,見到她的人都不奇怪,她又在想舒澤。
想舒澤是元財姑常態,就像綠竹近來寫不了話本兒,敬安追在後麵,另一個打開的窗戶裡,在耳朵旁扛著筆的綠竹,也是常態。
雲展過來時,舒來寶第一個看到,對於這個時常會抱他的男子,舒來寶立即向雲展走去,他的蹣跚,雖先動步,隨後唐進唐禮也走去時,把腳步不穩的舒來寶拋在後麵。
著急了的舒來寶胖臉皺成一團,氣的啊啊大叫著,忽然往地上一坐,再一趴,手腳並用,連滾帶爬的向著雲展過去。
燕燕和元秀忍俊不禁,鼓勵道:“來寶好快。”
因長廊儘頭是台階,每天也抹的乾淨,但台階下麵石徑兩邊是泥土,而舒來寶也有可能滾下台階,又道:“丫頭們看著些兒,彆摔到。”
雲展加快步子到台階上,先接過敬安抱著的唐進,和永益握著過來的唐禮,他打算先抱過這兩個,再從容抱舒來寶。
“哇,哇哇,”舒來寶見到,大哭起來,委屈的臉兒左右看著,仿佛尋找一下誰是他的安慰。
燕燕和元秀樂不可支:“去啊,來寶你也去。”
元財姑回神,拿帕子給兒子擦眼淚。舒來寶擦了兩下就搖腦袋不讓碰,似乎吸了一口氣,一鼓作氣站起,對著雲展走去,這一段路走的相當穩,對孩子來說也不短,直到抱上雲展大腿,舒來寶高興了,剛吃過點心的小手儘情抹在雲展衣上,胖腦袋左顧右盼,想讓彆人誇他。
見到這一幕,元財姑不好意思再想舒澤,這一時的心神放在兒子心上,不能總讓表姐家的人幫自己照看著。
雲展不以為意,抱著舒來寶進來,笑吟吟問元秀:“你今天好嗎?”
元秀嫣然:“好。”
雲展又問燕燕:“你呢。”
燕燕笑道:“好。”
舒來寶忙道:“我好,我好好好。”
房裡又是一陣笑聲,敬安走進來:“表哥,我小時候,你有沒有抱過我?”“那當然有,你小的時候,我時常的抱你。”雲展道。
敬安放下心,永益又來問了一遍,元慧愁眉苦臉:“我大了,不能抱,”沒等大家安慰,又嬉笑顏開:“不過大姐時常抱我。”
婷姐點頭:“慧姐說的對。”
其樂融融裡,一起用晚飯,燕燕回房去,留下夫妻們自己說話。
第二天馮氏讓人來報信,說下個月,八月中秋以前,她的兒子欒貴生抓周,請燕燕回去用宴。
燕燕是三月裡報喜,算日子在十一月裡生,可她也不會挺著肚腹用宴,聽完,向元秀笑道:“這是討還禮的。”
元秀淡淡:“總算她想起來,不向你報喜,誰會給她送禮。”
燕燕讓柴枝取二十二兩銀子出來,還是好笑:“我報喜,她送二十兩。這行情已經擺在這裡,我多還二兩吧。”
元秀微曬:“正是如此。”
柴枝出門去,燕燕和元秀繼續整理著小衣裳,小孩子皮膚嬌嫩不能穿新衣,舊衣裳最好不過,公主收拾出來她小時的舊衣,和雲展的舊衣,這樣生男孩生女孩都能用上,燕燕先生產,燕燕先使用。
兩個因夏衣而肚腹隆起的小婦人,有說有笑的整理起來。
章媽媽、燕燕奶娘帶著碧雲、濃雲、重陽,秀姐奶娘徐媽媽帶著這房裡丫頭,很有耐心的揉著棉布,元秀生產較晚,和燕燕都在冬天,小孩子的棉衣這就要做起來。而假手與人不放心,幾位奶娘先把衣料揉軟,再交給公主那邊放心的人洗過,做出來。
夏天手出汗,做衣裳的人房裡擺著冰盆,燕燕和元秀不敢過度經受冷寒,隻在風經過的地方涼快。
羅媽媽不時送湯水來,燕燕和元秀吃不完的,就歸房裡人。
柴枝回來剛好趕上一碗,她端起來一飲而儘,覺得滿意之極。
碧雲悄聲問她:“家裡好嗎?”
看著眼前的靜謐,就算慧姐和小夥伴在石榴花下麵大笑,舒來寶、唐進唐禮不知為什麼大哭,也透著一切皆好。
柴枝回想剛才回南陽侯府的情景,搖頭:“不好。”
碧雲低笑:“我猜,大奶奶又要為貴生哥兒抓周爭東西。”
柴枝鄙夷:“她真是的,她也配爭。”
端午節的節禮,燕燕比往年提前送到,柴枝攜帶的又是一萬兩銀票,南陽侯夫人算過夏收,收下一千二百兩,餘下的退回。馮氏又爭東西,柴枝想想一個兒子兩個媳婦,隻能占的是二奶奶便宜,提起來就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