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前頭進來的世子奶奶肝氣疼,這幾天和侯夫人在慪氣,姑娘你成親那晚,世子把世子奶奶的陪嫁丫頭,叫玉葉的弄上手,也沒有回房,就在那山石根下麵的軒亭裡,我度量了可以經過,我特意走過去看了,陰冷的讓人打哆嗦,那裡麵可怎生睡人?第二天,就是姑娘你請安那天,世子奶奶說世子不說一聲兒就要她的丫頭,想要不能過明路說嗎?一定是有人背後挑撥她和世子,隻怕還有嫉妒不容人這樣的話出來,她就氣病了,侯夫人就生了氣,說我有什麼看不穿的,裝巧你裝到我麵前,既然不想把陪嫁給世子,為什麼讓人掃軒亭,又送被褥還有一個火盆。世子奶奶怪世子做事不端,世子倒沒什麼說的,這兩天忙著尋醫生,為上房裡忙個不停。”
燕燕駭然:“怎麼,這裡閒話滿天飛嗎?咱們進來才幾天,你倒處處有知己?”
棗花笑道:“姑娘你想呢?學話的人難道不想著看你笑話才說出來。我往廚房要熱水,廚房裡的媽媽們碎嘴,說新奶奶好個模樣,卻被玉葉截了胡,說玉葉生得圓盤子臉,沒什麼好看的,她們又笑山石根下麵能凍壞人,三月裡天倒春寒,玉葉若是得寵的,怎麼不正經的開臉,往上房睡去?可見玉葉也是世子房裡的流水,還不如新奶奶穩穩的是家裡人。我每天揣著碎銀子,遞一塊過去請媽媽們吃茶,就便的問的詳細。剛要走,遇到上房裡的春紅,春紅跟在我後麵出來,在花叢後麵叫住我,讓我勸你不要生氣,說前頭進來的世子奶奶心眼窄小,新奶奶彆把所有人看成她,又說她原是侯夫人房裡出來,所以知道侯夫人和世子奶奶慪氣這些話。姑娘你看,我隻經過兩下裡,這就什麼都知道。”
燕燕好笑:“很是明白。”
又道:“以後稱她奶奶吧,什麼前頭進來的世子奶奶,她才是這府裡正經的奶奶。”
“可不是這樣說,所以我沒改口還是稱姑娘,不過話又說回來,姑娘也是八抬大轎走大門,以後要在這裡討生活,也不能弱下去。那個叫春紅的,像也不是好人。我剛認識她,她就說了這麼一大堆,把侯夫人也說進來。”
燕燕輕籲:“大家裡的特點吧,人人都得有幾副肚腸才能過得安,我啊,還是等秀姐進京後,咱們離開這裡最好不過。”
棗花笑道:“姑娘說了幾回,我都像聽天書,我且看著吧,若是能出得去自立門戶,也還是這府裡名分上的人,總歸要回來,還是和廚房啊管庫房的啊,這些人打好關係的好。”
燕燕微笑,問她花了多少碎銀子,又取錢給她補上。
又過幾天,飲食上不是太好,飯不太熱,菜也由精致變得粗糙,主仆毫不著急,帶上銀子往廚房裡走走,重新拎回好菜飯,送一回銀子能管三天,燕燕有足夠的銀子傍身,聘禮由南陽侯府出來,花在南陽侯府便是,她打賞起來毫不吝惜,直到滿月,日子還算好過。
一早往侯夫人那裡請安,侯夫人耳朵裡聽到不少人說新媳婦為人大方,又見到燕燕沒有圓房也沒有怨恨,更沒有理由為難她,還是讓燕燕回房,自己過日子去。
燕燕往外麵走,和幾個婆子迎麵碰上,見她們眾星捧月般簇擁著一個婦人過來,不由得多看幾眼,就繼續回房,沒出二十步,背後有人喚她:“二奶奶留步。”
欒景沒有兄弟,南陽侯府這樣稱呼不會出錯。
燕燕回頭,見到侯夫人的丫頭格外殷勤:“二奶奶請回來說話,大長公主府上打發人來看您呢。”
南陽侯夫人此時心裡不是滋味,要說她沒有虐待新媳婦呢,她也沒有對燕燕怎麼好,婆媳之間的交談幾乎沒有,她知道南陽侯發過話,讓家下人等不要怠慢燕燕,飲食器具上不能克扣,所以本就不打算說什麼的侯夫人樂得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