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慧很快回來,和綠竹嘀嘀咕咕的說著分錢,綠竹又是說不再要了,而慧姐指望她能分擔,讓慧姐留下的錢心安理得。
霜草遠遠躲開,元慧也許手裡有錢的緣故,原本是大大咧咧,忽然轉變為大氣,大手筆的賞給姐姐陪嫁們各一百兩,說她們以後都是陪姐姐的人,一定要好好侍候姐姐,紫芍在這個船艙裡侍候,紫芍也有。
奶娘和羅媽媽隻顧著感慨秀姐有運道,秀姐嫁的好,黃英也能壓住驚嚇,霜草被手上一百兩嚇哭,在這個地方就看出世家和民間的區彆,紫芍也有驚喜,但是大大方方的收下,又勸霜草收下,以後好好當差報答二姑娘重賞。
霜草在勸說裡直至號啕大哭,說了一堆語聲含糊的話,什麼她的爹從不想養她,本想溺死她,她的娘生下弟弟也不再疼她,如果知道她能有一百兩的積蓄,哪怕進京不容易也會跑來討要她回家......聽的人都聽懂,大家都是女人,除去元慧沒有沉重心思,從元秀開始都默然。
霜草哭腫眼睛收下一百兩,人仿佛長大許多,有一些穩重勁頭出來,但開始防備二姑娘,怕她再拿一百兩嚇人。
第二個躲著元慧的人是元財姑,慧姐今年九歲,她對元財姑沒有太大的惡感,以前接觸的少,也是個讀書的姑娘,懂得寧少一村不少一家這個道理,再說慧姐一百兩一百兩的進賬,來的實在容易,元慧也大手筆的給元財姑一百兩,說了兩句懂事的話:“你家姐丈也跟著我家祖父讀過書,此科不中,下科定然折桂,這錢拿著在京裡求學用吧。”
元財姑給慧姐跪下來,戰戰兢兢的收下來,從此以後也學著霜草,見到元慧說分錢,就嚇得躲回她睡覺的船艙。免得慧姐這財大氣粗的勁頭把人嚇病,到時候要麻煩秀姐請醫生,又要多花錢。
這一百兩,讓元財姑的腰身愈發佝僂。
這會兒子元慧說分錢,就隻和綠竹嘀咕個沒完。
元秀沒聽,她繼續沉浸在世子的字上麵,蒼勁有力,堪稱鐵劃銀鉤,帶著優美的韻味,把丈夫氣概襯托而出。
在這裡說的丈夫,依然不是某一位妻子的丈夫,它指大丈夫大豪傑大英雄,安能頂天立地,亂能平息乾戈。
元秀沒有加上一個“大”字,是這大丈夫即將是她的丈夫,她不從嚴苛的角度上評點他,就從自謙的角度上審視他,她現在還說不出口嫁了一位大丈夫,免得在自己內心裡恭維太過,夫妻間不能平等,這不見得是圓滿的前提。
還有一個複雜的心思,隻看字如其人,丈夫是大丈夫,那麼秀姐呢,你真的是一位賢妻嗎?
沒過日子,不敢誇口說自己是賢妻,那麼,這大丈夫也先拉低一層,再看看他,再下結論。也許到那個時候,秀姐敢於說自己接近賢妻,那麼想當然的嫁給大丈夫。到那個時候,再誇這丈夫不遲。
元秀每每清醒的想著心思,就有亂草般的心虛出來,還是那句話,這門親事裡的兩家人,地位身份見識閱曆,懸殊的太多,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麵。
有些差距,不是丈夫疼愛,妻子柔情,這些就能彌補,但是讀書人能從寒門躍龍門,讀書的姑娘也敢從寒門入豪門。隻是,秀姐需要好好的想想,多多的找出她這丈夫的大丈夫胸懷,與他做一對舉案齊眉的好夫妻。
對得起這門親事,讓它一直是段彆人口中稱讚的佳話。
這不容易,這很不容易,但是元秀並不認為不能做到。
“秀姐,”元老太爺從外麵進來,帶著發自內心的笑容,大家請他坐,他並不坐,隻是看著孫女兒笑:“明天是好日子,你今天早早休息。”
在運河上轉悠幾天的喜船,明天就要靠岸了,元秀也記得好日子,但是元老太爺還是過來正式的說上一聲。
元秀飛紅麵頰,元老太爺又望著另一個孫女兒取笑:“慧姐,你明天就掙不到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