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說,還是會有人看容貌留下來,這話沒錯,但是嚇跑的也成堆。
雲展悠然吃飯,不時看向一角的眼光也不影響他獨坐書房的整個和諧感,而他每每看向桌子一角時,升起新的神采。
雲展自己知道這是感動,回想一下,他有很久沒有過直啟心扉的感動,有時候他感動僅到表皮,有時候會到肺腑,閃電一擊迅速入心的,今年隻有兩回。
一次是元秀初次回信,讓他驚喜了一下。
第二次就是今天,他收到嶽父元遠寄來的密信。這信由西北固西小城以家信形式以新集,甄氏交給牛文獻,快馬送到世子案頭。
元遠在信裡詳細說明內陸文官離開西北的一部分真相,隻有一部分這話是元遠沒能耐在張竟將軍城池裡問的全麵,他儘力的了解真相,為女婿送上一紙答案。
最後歉意連連的解釋,他原本想回家嫁女,直屬上司花天宇也力行方便,但是他想多了解一些西北軍營的內幕,不想在前往張竟將軍處遇到土匪,花天宇保護他躲到山上半月左右,由聞訊的張竟將軍派兵接走,等到這一波的剿匪結束,離元秀出嫁日子不遠,他趕不及回來,隻有書信奉上。
雲展放下筷子,手指輕點在書信上麵,笑意像吹皺的春水泛起漣漪。
他對妻子有敬重,從定親到迎親無一不是鄭重其事,但是定親的隆重源自於不失自己世家的身份,和秀姐通信以後,才真的向她有所敬重。
他對祖父元添進有敬重,源自於母親向祖父的敬重。新集彈丸之地,在這一科得到官職者九人,在雲展看來反倒不算什麼,全國的大儒也太多,細數的話仿佛手中沙。
沙僅在手心裡,也難以數的清楚。
他對嶽父也有敬重,但隻因為元遠是嶽父,禮敬長輩源自於不失自己世家的身份,僅此而已。
今天到書房看到這封信,雲展的感動伴著敬重一起出來,感動的是翁婿沒有見麵,嶽父也知道自己想了解西北的一切事情,敬重的就是嶽父想得到為自己了解西北的一切事情。和,這封公文多家信少的書信居然發得出來。
按花天宇說過的話,“認什麼字兒,有把子力氣就行”,他麾下的人寫家信清一色口信,郵差拿筆另記,張大狗寄十兩銀讓家裡婆娘彆省著,王二狗寄十兩銀讓家裡婆娘彆和老娘吵架,錢三狗生氣了問家裡婆娘幾時給寄冬衣裳,腳底下鞋都破了,懶婆娘天天在家裡吃飽就睡炕頭呢......全是這種。
一應的書信,不管戰時還是非戰時,都要由上司將軍檢查才能發出,美其名曰防細作。上司將軍不認字怎麼辦?信從邊城及稍欠的邊城,往內陸的話都要經過平西郡王管轄的城池覽原,郡王號稱認字也不多,但是他手下有近千的謀士。
這做法呢,確實也防細作了,同時把平西郡王在西北的事情也防了,在這一點上防的是兵部,防的是雲展,防的是朝廷。
在這樣的情況下,元遠能把這封公文家信平順寄到,雲展暗暗點頭,嶽父不是草包。
從信裡看,嶽父也在西北官場站住腳根,這一點在雲展派出的官員們裡,已然算佼佼者,或者說第一人。
護國公府世子有好幾代往西北見識,八歲走十歲回的不止是雲展這一代,可是沒有用,平西郡王一代一代像硬石頭,春風吹綠天和地也感化不動他家。
最可氣的是平西郡王代代是豪傑,護國公派出的名士被上一代郡王拉攏,到西北沒多久就換主人,到雲展這一代也是這樣,雲展前後往覽原城派去的名士,如今也都在平西郡王麾下,被郡王的風采感化,把家人也接去。
雲展相信這一代的平西郡王忠心不二,但是相信和監管是兩回事,平西郡王一天不讓自己知道他的俗務,雲展就一天不能放心。
正準備再選人送去,不想嶽父倒在固西城站穩,還卡著自己心事寫來信件,暖融全身的感動把雲展包圍,讓他對元家再一次刮目相看,對妻子元秀也愈發的喜愛。
晚飯本來就要和秀姐同吃,這是世子的新婚假期不是嗎?他讓出白天自認足夠大方。也知道秀姐一定會留燕燕晚飯。雲展叫進百鬥來吩咐時,還是他午飯前想好。
“去告訴夫人,晚飯擺在荷花池上麵涼快,客人也一定喜歡。”
這話裡又添加出來的甜蜜,是世子剛剛起來,建立在他的感動之上。
護國公府也不小,又要曲曲直直的按道路行走,百鬥一溜小跑的回話,元秀收到後,向燕燕笑道:“你總要感謝世子,這不,晚上你的是機會,隻是你彆喝多了,我和綠竹等著笑話你呢。”
燕燕激動不已,絞著帕子問三回:“世子肯來,他肯作陪,哎呀,晚上和你的世子一處用飯啊?”
綠竹等不及的笑:“這有什麼,拿出新集姑娘的身份來,給秀姐長些光也罷。”
“我是初次嘛。”燕燕繼續激動:“我要敬他三杯,再罰他三杯。他強壓我的親事,可終究也照顧的好。雖然他全為了秀姐,可我怎能灌秀姐,就灌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