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個漂泊不定的家
很快,還沒等劉宇西反應過來,李浩然和吳建國對那個年輕人的追捕就已經告一段落。
年輕人駕駛著一輛黑色的bmb摩托車狂奔而走,很快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
無法再追蹤年輕人了。
兩人灰頭土臉地回到劉宇西所在的運輸車邊上。
“那個年輕人?”到現在,劉宇西還是沒能明白,李浩然和吳建國兩人為何要突然去追一個不相乾的人。
浩然隻是輕輕應了一聲,沒能理會劉宇西,圍著運輸車走動。他們親眼看到那個年輕人從運輸車跳下來,所以,李浩然應該是在檢查運輸車的情況。而吳建國站在一邊,掏出煙,點燃。他倚著運輸車車頭,活動著他的腳腕。人老了,就算平時身體再好,但各機能的協調能力總是有點差強人意。
劉宇西將臉轉向吳建國,一臉的問號。
“你沒看到他走路姿勢嗎?”吳建國說道。
“走路姿勢?”劉宇西依然沒能明白。
“對,走路姿勢。”吳建國深吸了一口煙,“通常情況下,重卡司機常年累月保持一種開車駕駛的姿勢,所以幾乎每個人都會得頸椎病、肩周炎的職業病,而得這種病的人,走路活動時都會有意無意活動脖子,但這個年輕人在走路時,一邊抽煙一邊走路時姿勢不要太瀟灑,根本看不出有頸椎病、肩周炎的跡象。當然,僅憑這麼一個表現還不足以認定他是假冒的貨車司機。”
“還有什麼?”
吳建國伸出夾著煙的兩根手指,“看到了嗎?”
“我沒煙。”劉宇西還以為吳建國要煙,沒好氣地說道。
“手指。”吳建國解釋道,“煙民的手指形狀、顏色,都會有他獨特的印記。比如說,我應該算是一個老煙槍,看到沒,但我兩指之間,並沒有黃色的煙漬。”他伸出那兩個根手指,的確跟其它手指都差不多,沒有什麼特彆的地方。“那是因為我通常抽煙都隻抽大半支。”他把剩下的小半支煙彈飛到十幾步遠,“但重卡司機卻不一樣。通常情況下,司機如果是煙民的話,一邊抽煙一邊駕駛車輛,再加上司機生活通常並不是十分富裕,所以他們抽煙一定會抽到燒到手指才會停下來。時間一長,他們夾煙的指間,一定會被煙色熏黃。”
“而那個年輕人卻瀟灑得把一截長長的煙蒂直接扔了,而且他的手指跟你一樣,都沒什麼大的變化。”劉宇西驚呼道。她回想起那個年輕人彈煙蒂的動作的確很瀟灑,瀟灑得她都想跪地膜拜。
她想起一位老父親的一句話,作為警察,前提條件必須是洞若觀火。不放過一粒灰塵,不放過一個角落。
老警察的經驗,的確是她這種菜鳥警察不能比擬的。看來,下次還得向吳所長多學習一下,但那個酒鬼,年紀也不大,憑什麼他能跟吳建國一樣,經驗豐富,做事老成,遠比她想象中的更加能乾,更加出眾呢?
她還在想著,卻聽到運輸車的駕駛室一側傳來一個尖銳的吱咯聲。
劉宇西和吳建國同時向駕駛室看去。
李浩然竟然打開了駕駛室。而剛才這個駕駛室是上鎖的,根本打不開。細想之下,又覺得合情合理,李浩然精通各種開鎖技能,像這種貨車的駕駛室門鎖,簡直是小菜一碟。
劉宇西朝另一側車門走了過去,抓著扶手爬了上去。
李浩然坐在駕駛員的座位一側,皺著眉頭在看些什麼。
坐在駕駛室裡,看的當然是駕駛室裡的東西。
劉宇西第一次真正進入運輸車的駕駛室。以前,她曾經在手機或者電視上看到貨車、卡車、集裝箱車的駕駛室的情況,有了一個大概印象,但此時真正進入大車的駕駛室時,仍然給了她一個極大的震撼。
整個駕駛室,如同一個小平方的起居室,各種生活設施、生活物資一應俱全。最靠裡側的,是一張足足有一米寬的床。床雖然不大,但足夠兩個人同時在床上休息。床的一側,竟然還開了一個小窗戶,在休息時,隨時可眺望遠方的風景。床上各種寢具應有儘有,隻不過有些淩亂不堪,像是剛剛有人收拾了細軟逃荒。靠床頭的一側,是一個半開合的儲物箱,裡麵裝滿了米、麵、油,還有各種調味瓶,外加一小把青菜。在床尾的一側,放著一個半舊不新的電磁爐,應該就是平日生活所用的炊具。
貨車司機果然把貨車當成了自己移動的家。但,把家安在車上,總透著那麼一股辛酸,一種無奈。誰不想自己的家是固定的、安全的、溫馨的?在這種條件下,把貨車駕駛室布置得再溫馨,卻也逃不過四處漂泊、居無定所的窘迫境地。
當然,劉宇西今天並不是來這裡大發感慨的。等她回過神來,發現這安在駕駛室的家,被弄得一塌糊塗。床上的被子亂糟糟團成一團,縮在床的一個角落;看上去嶄新的枕頭則側立在電磁爐邊上,一個被拉開的抽屜裡,堆滿了各種紙質的資料和證件,其中還有一本又紅又豔的結婚證書。
劉宇西撿起結婚證書,瞧了一眼,兩張年輕的臉龐捱在一起,滿臉紅光,透著喜悅和幸福。但男的臉上並沒有長著一臉的絡腮胡,也並不是圓臉。而照片底下的,寫著的正是呂備。
“你不是說呂備滿臉絡腮胡嗎?”劉宇西奇怪地問道。
李浩然抬起頭,看了劉宇西一眼。“那是我胡謅的。”
“你不知道他長什麼模樣,就告訴我他是絡腮胡的圓臉?”
“這不是重點。”李浩然聳了聳肩,“重點是你已經找到呂備。”
也對。這車是屬於呂備的,好像是確認無疑,所以呂備長成什麼樣,還有那麼重要嗎?劉宇西環視四周,再次確認一個基本事實。呂備不在這裡,而且是剛剛匆忙離開。他們唯一知道的貨車司機的這條線索,好像有中斷的跡象。
“我們再找找,看有沒有新的發現。”劉宇西將手裡的結婚證放到車台上,目光落到了床上一包散落的塑料資料袋。
她走了過去,提起塑料袋,從中抽出資料。儘是一些雜七雜八的發票資料,還有一些是關於小孩的出生資料。
“如果我們一定要找到呂備,或許可以從小孩的出生資料著手開始調查。”劉宇西轉向李浩然提醒。根據小孩資料,應該可以找到親生父母也就是呂備的一些情況信息。在她看來,情況或許不會那麼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