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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爾斯抽抽鼻子,注意到了另一件事:“這是什麼香?以前從沒聞過。”
他們說話的時候,徐久口中的“愛人”已經從廚房中轉出來,立在燈光下,漠然地看著他們。
“哎呀……”蘇珊喃喃地說。
查爾斯不怪妻子,因為他自己此刻也是一副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模樣。
——徐久的丈夫身量甚高,遠超常人,一頭長發幾乎是水銀色的。更重要的是,他的樣貌雖然俊美非凡,眉眼卻疏離而冰冷。
他不像是活人,更像是一尊雕像,一個有人的外表,但是沒有人氣的藝術擺設。
他係著圍裙,手裡還拿著鍋鏟,手上顯眼地佩戴著一枚閃耀火彩的藍寶石婚戒。可是,如此煙火氣十足的扮相,非但沒能讓他變得親切,反倒更加襯托出他令人膽寒的某些特質。
“啊,這是我丈夫,”徐久放下禮物,急忙過來介紹,“今晚上的菜都是他做的!”
見到徐久,男人的眉心才輕輕一動,仿佛堅冰消融,在看到徐久的那個瞬間,他眼中一下煥發出閃耀的光彩,眉宇間也流淌出脈脈的愛意。
倘若要查爾斯來形容,這個人簡直就像東方神話裡的那條畫在紙上的龍,一定要徐久為他點睛,他才算真正地活了過來。
這個變化看得夫妻倆目瞪口呆,不知說什麼好。
男人彎下腰,先在徐久的嘴唇上吻了一下,又吻了一下,他的吻長久地停駐於丈夫的嘴唇,然後再纏綿地親到他的喉嚨上。他旁若無人地對徐久表示愛意,直親得青年的臉頰發紅,慌裡慌張地將他推開。
“我是時夜生。”男人說,一點兒也不窘迫,“我是徐久的丈夫。”
他說得如此坦蕩,甚至還帶著毫不遮掩的自豪,仿佛他人生中最大的成就,就是擁有了“徐久的丈夫”的頭銜似的。
夫妻倆再一次語塞……儘管他們在來之前,便對鄰居的古怪性格有所準備,但這會兒真的見到了,還是不免啞口無言。
“……請坐!請坐!”看出客人的不自在,徐久臉色通紅,急忙出來打圓場,“請嘗嘗拙荊……呃,拙夫的手藝……”
夫妻倆隻得禮貌地笑一笑,自行落座。作為閱人無數的老練富商,他們卻不敢離時夜生太近,這個人身上的一切特質,都令他們第六感的雷達不停尖叫。
這絕對是個危險人物,而且是危險至極的人物。
但出乎意料的,“危險人物”的手藝非常不錯。
他們剛一入座,餐盤就像流水般呈上來。
前菜是精致的百合泡芙魚子醬塔焦糖洋蔥和鵝肝醬麵包令人食指大動;作為主菜的南蒂羅爾燉菜美味濃鬱搭配著香氣撲鼻的鬆茸清湯可謂恰到好處相得益彰;第二道主菜是鹽烤海鱸魚火候拿捏得當完美地襯出了魚肉的鮮美嫩滑;收尾的甜點則是一道焦香微苦的生巧酒心冰激淩。
對此來做客的人讚不絕口眉毛都要飛到天上去了。
真是了不得的廚藝啊!
“我喜歡吃東西他平時就愛搗鼓這些做給我吃。”徐久笑著說“我們搬來這裡沒多久來不及邀請其他鄰居到家裡做客……怎麼樣味道還習慣嗎?”
“好得不能再好了!”蘇珊誇張地舉手發誓“時先生的廚藝勝過那些所謂的大廚百倍我還從沒見過有哪個家庭煮夫能有時先生這麼好的烹飪技術呢!”
聽到“家庭煮夫”這個詞時夜生的眉毛輕輕一挑顯示出頗為得意的樣子來。
結束正餐喝著使人微醺的餐後酒大家的話匣子也被打開了。蘇珊好奇地問:“原諒我的冒昧我實在好奇你們是什麼時候結的婚?”
“嗯……”徐久想了下“大概三年前?那時候我們在海上漂泊了七個月一回到陸地上就決定要結婚了。”
“哦哦!”查爾斯驚歎“大海上的愛情!與世隔絕的地方愛意總是萌發得特彆快對不對?”
徐久笑而不語隻有眼底漾起懷念的光暈。
實際情況到底怎麼樣恐怕隻有他和六號知道。
在逃出極地站的幾個月裡六號就像一艘柔軟舒適的小舟載著他在大海上飄飄蕩蕩水母用口腕過濾淡水帶他下到深邃的洋流中捕捉從未見過的繽紛多彩的魚類。
徐久悄悄地追隨過座頭鯨的航線
大洋寂寂無聲海底波蕩著粼粼的幻光從沒有哪一刻令他感到如此失神的幸福。
經由六號的治愈和同化徐久已經很能適應一些對普通人來說艱苦卓絕的生存環境了。想念陸地的生活就在浮冰上睡一覺或者找到一座小小的浮島到上麵稍稍躺一躺仰望滿天璀璨的星河。
在一些萬裡無雲的日子裡徐久第一次知道原來星光也能明亮如斯可以讓他在夜裡毫不費力地數清愛人的睫毛。
六號下潛到常人無法想象的深度帶回許多成熟日久的珍珠貝讓徐久可以像開盲盒一樣高興地開一整天珍珠;也領他到那些被風暴和海嘯擊沉的輪船上尋找還沒有被海水完全腐蝕的貨幣和亮晶晶的小玩意兒。如此無憂無慮地飄蕩了五六個月徐久終於玩夠了於是六號伏在船隻的路線附近帶著他上到了一艘觀光遊輪。
徐久將過去兩個月開出來的珍珠撿了撿挑出一些不那麼圓潤晶瑩個頭也不夠碩大的拿去遊輪頂層的賭場置換了一筆資金。其實他也不知道這些珍珠的實際價值但是可以換到兩張頭等艙的船票他就已經非常開心。六號從不掃他的興不管他做出的決策正確與否他隻是一直跟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