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月夜之下, 一切的一切,都平添了一絲鬼魅的氣息。
當那些幻境被剝離開來了之後,四周的環境也顯現出了一種恐怖的氛圍。
謝雲澤看著那坐在床上的少女。
她胸口處的肉已經有些發黑了, 那蠕動著的幼蟲, 在不斷的深入著鑽進去,像是要將這具身體所剩下的養分全部掏空一般。
然而,那少女的臉上的麵色卻沒有半分的動容, 她反而是伸出蔥玉的手指,撫摸了一下自己胸口處的怪物,臉上帶著一種近乎慈祥一般的神情,就仿佛是在說……趕緊吃,趕緊吃,吃完了之後, 我幫你們去找下一個身體。
而當異種再次抬起眸的時候,她的眼睛,和謝雲澤的直直的對上了。
當看到黑發青年已經變得清明的眼眸的時候, 她微微的挑了挑眉頭, 顯然是意識到了, 這周圍布下的一切, 已經被對方識破了。
少女從床上慢慢的站起了身,在她的身後,便張開了看上去極為惡心的肉翅, 而她的臉上,也變化出了一張張不一樣的臉龐。
謝雲澤有注意到, 那些臉龐和之前他在其他帳篷之中,所看見的那一具具男性屍體所擁有的臉龐一模一樣。
“你很奇怪。”
在許久的對峙之後,那躺在炕上的少女歪著腦袋如此說道。
謝雲澤輕輕的挑了挑眉頭,嘴角溢出了一抹笑容,“此話怎講?”
“你不是蟲族,但是,你身上卻擁有著比大多數蟲族更為純正而又濃鬱的氣息,所以我覺得很奇怪。”
那寄生在少女身上的異種如此說道。
隨著他這一段話從那一張一合的嘴唇之中流露出來之後,謝雲澤身旁的蟲後康斯坦丁神色微微一變,卻又立即恢複了正常。
——其實,對此,他早就已經有所準備了。
——他早就對謝雲澤的真實身份有所猜疑。
但是,康斯坦丁此刻在心中想到——
——即使如此,那又怎麼樣呢?
——最起碼,在這一晚的混亂之中,在他身邊的自始至終都是這麼一個黑發青年,也再沒有其他生物的蹤影了。
——所以……
——即使他真的不是蟲族,那又如何?
——他隻是想要他而已。
那原本坐在炕上的異種說完這句話後,觀察著蟲後康斯坦丁和謝雲澤的反應,卻看到他們臉上都沒有露出什麼其他的表情,明顯是不為所動的樣子,臉上的神情微微變了變。
許是因為他操控的是人類身體的緣故,所以,他在使用的時候,還不是那麼的熟練,臉上的神情顯得有幾份僵硬。
謝雲澤能夠從他那微微扯起的嘴角,判斷而出,如果說他真的是一個人類的話,那大概表露出的是一個訝異的神情。
“我以為,蟲族最討厭的就是背叛和欺瞞。”
異種寄生種緊緊的皺著眉頭,閃現著冰冷色澤的豎瞳看著康斯坦丁,“難道不是嗎?”
“當年,僅僅是因為我們那一支的部分隱瞞,卻最後得到的是被整個族群徹底驅逐的結局……”
“而現在,麵對這麼一個貨色,你身為蟲族現今的最高領導者,竟然選擇了不在意他的欺瞞,而是在站在了他的身邊……!”
“——這真是一件諷刺到,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
蟲後康斯坦丁看著那生物扯起的嘴角,非常深刻的感覺到了對方那帶有著強烈憎惡的情緒。
這一種情緒,已經積澱了許久,深深刻在了血脈之中,是絕對不會輕易被消磨掉的。
然而,康斯坦丁那張秀美的麵龐之上,也同時揚起了帶著些許涼意的笑容。
——一想到在蟲族巢穴的下方,這麼一個可怕的已經被驅逐出去的分支,就這樣日複一日的做著複仇反攻的準備,隨時隨地都想著要寄生在屬於自己族群的幼生體的蟲卵之中,以此來成功孵化……
——對方對著自己的族群,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恨意,而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那坐在炕上的少女,在其脖頸之上的頭顱映著的十幾張臉穩定住了形態後,又發出了一陣陣奇怪的聲音。
而在這一聲音響起的同時,就像是發出了一個詭異的信號,牆壁外頭似乎也傳來了不斷的騷動聲……
——那原本被控製著的屍體,似乎開始要鑽入著帳篷之中!
“寄生在前麵那個女性人類身上的,應該是異種之中的母蟲。”
蟲後康斯坦丁頗有些許清冷的聲音,在謝雲澤的耳朵旁邊響了起來。
“而寄生在那些原始人士兵身上的異種,是他的子蟲,是最為忠心的所在 ”
“隻要蟲後不死的話,其他的異種都不會消亡,而是化作不老不死的存在,擁有著非常強大的生命力。”
還沒等蟲後康斯坦丁把話全部說完,在謝雲澤對麵的那隻生物,在他胸口的位置,那原本有數十隻蠕動著的幼蟲……慢慢的變成了一根看上去極為惡心的深黑色觸手,就這麼向他襲來!
謝雲澤往後退了一步,似乎是想要避開對方的攻擊,然而,當他退在帳篷的邊緣的時候,卻發現了一件更為可怕的事情。
謝雲澤的神情微微一變,反映很快,立即換了一個方向,卻發現自己始終都是徒勞無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