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答很冷淡。
但她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好吧,那你便來仔細的感受一下我這皮下白骨。”
她抓起他輕搭在腰間劍鞘上的手,啪的一聲放到自己的臉上,引導著他的手指如同繪畫一般的一點點摸過去。
額頭,眉毛,眼睛,鼻子,臉頰,嘴巴。
他的手比起常人的手還要涼上幾分,不像是常年習武的男人的手,反倒像是塊不化的冰。
雖然在她摸上去的瞬間,他的手一下子有些僵硬,但很快又放鬆了下來,甚至帶著些‘我倒要看看你要做什麼’的感覺。
而等到摸完這一輪,藤原雅才悠悠的說道:
“聽聞若人身上有一感是殘缺,那麼剩下的五感便會變得比常人來說更加的敏銳。”
“那麼,想必能夠輕鬆在源光公子的噪音中數清我的心跳的條野先生,在感知完我五官的位置後,想象出來我的樣子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條野采菊仍是那副緊閉雙眼的樣子,“我確實可以想象的出來,但還缺些東西,才能夠更具體一些。”
“是什麼東西呢?”
她問道。
“藤原小姐,您的頭發是什麼顏色的?”
“黑色的,正如您每每眼前所見的那般,條野先生。”
“藤原小姐,您的眼睛是什麼顏色的?”
“金色的,那是黑的反麵,您可以自己想象一下,條野先生。”
“藤原小姐,您的嘴唇又是什麼顏色的呢?”
而在這個問題之後,藤原雅卻並沒有回複。
沉迷打工,戀愛經驗為零的她,直覺這個氣氛好像有些不對勁。
但她也有個優點,那就是——有話直說。
“您想要親吻我嗎,條野先生?”
而幾乎是在她話語剛落的瞬間,她的臉頰處便擦過了一陣冷冽的劍風。
“啊!”
殺手的慘叫聲於她的身後響起,鮮血在這毫不留情的一劍之下,像是泉一般的湧了出來,濺紅了她的大半張臉。
而在此情況下,她渾身僵硬,死死的盯著麵前的人,腦中隻有一個想法——
原來這人不僅可以用右手拔劍,還能用左手啊。
所以,她下次要製止他神來一劍,其實應該直接給他兩個手都捆上嗎。
莫非這人剛剛其實還放水了?
他並不知道她想了些什麼,隻是隨手甩掉劍上殘血,而後將其收回劍鞘中,笑著說道:
“不,我僅僅隻是想要知道,當鮮血濺上您的唇時,那會是個什麼樣子罷了。”
他將自己被她緊握在手中的右手抽了回來,“藤原小姐,您現在還有10分鐘的時間,去換下這身華美的滿是蚤子的爛衣衫。”
“馬車已經在外麵等候了,我會護送您離開藤原家。”
他轉過身去,“這便是您的真實目的不是嗎?至於什麼一見鐘情的假話,對著您未來的情郎去說吧,我雖目盲,但心卻不瞎。”
但聽到了這些話的人,卻仍是站在原地,沒有絲毫要動彈的跡象。
她隻是看著他。
而即使他看不見,也能夠感知到那如火焰般凝在他身上的視線,甚至有些灼人。
明明這人很弱,弱的他一根手指都能輕易殺死她,但卻讓他不知為何於心中生出了些恐懼,像是要被火焰給灼傷了似的。
“還有八分鐘哦,過時不候的。”
他微微偏了偏頭,躲過那道視線。
“您錯了,條野先生。”
她向前一步,又一次的抓住他的手,將那隻即使殺了人卻依舊乾淨白皙的手掌,貼到自己被濺上了血的那邊臉上。
“天上兩顆最燦爛的星,因為有事離去,請求您的眼睛代替它們在空中閃耀。”*
她將那時反駁源光時所說的詞,又一次的說了出來。
但這一次,那聲音中少了一分怒火,多了一分情意。
藤原家的大小姐,說情話也如同在唱詩一般。
“若是您的眼睛變成了天上的星,而天上的星變成了您的眼睛,那便怎麼樣呢?”*
她注視著他緊閉的雙眼,微微抬高了聲音,“您臉上的光輝會掩蓋了星星的明亮,正像燈光在朝陽下黯然失色一樣!”*
“您的臉長得漂亮,心地也很善良,我會喜歡上您,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條野先生。”
條野采菊覺得,自己或許應該掙紮一下的。
哪怕隻是象征性的掙紮一下也好,以此來證明他鐵石心腸,絲毫不為所動。
但事實卻是,在聽了這席話後,他根本動彈不得。
他雖是殺手,卻有輕微的潔癖,殺人時從不讓人的血液濺到自己的身上,不然便要惡心上半天。
所以,他本該甩掉這隻手的。
他本該甩掉這隻柔弱無力的,纖細的,輕易就可以折斷的手的。
然而現在,他卻任由她抓著自己的手,聽她慢聲細語的說道:
“若剛剛您沒有出劍,那恐怕現在的我已經死了,所以,我也應該給出我所能夠給出的答謝。”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
“您不是好奇我的唇濺上血時的樣子嗎?”
她輕笑著,於他的手掌心輕吻了一下,一觸即分,如同蝴蝶在玫瑰花上落下一樣,“就是這樣。”
“您有好好感受到我嗎,條野先生?”
說完,她也不顧他是個什麼反應,便放下他的手,提起自己的裙子,一溜煙地跑了。
……
十三華族之一的藤原家,怎麼還會培養出這樣的人。
這樣,奇怪的人。
【目標:活著離開藤原家,已完成】
【已獲得獎勵:異能力·千金之淚碎片x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