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金籠生花(1 / 2)

東京劇場。

最新一場的《暗夜男爵》剛剛結束。

演員們爭先恐後的從台前回到幕後,一邊卸著臉上繁重的妝,一邊大聲的說著話。

話劇演員的嗓門本來就大,而在他們扯著嗓門開始吼的時候,現場更是比菜市場還要亂。

而在這一室混亂中,藤原雅正坐在與演員激烈爭吵的編劇旁邊的椅子上,對著寫了兩個字的本子,冥思苦想。

在昨日完成了入夢後,她的書上出現了條野采菊視角的第二幕文字。

正是她所好奇的,在她拎著裙子下樓梯時,他所消失的那段時間所發生的事。

而本來,她應該在當天就寫好對應的【藤原紫】視角的內容的。

誰知,就在她構思的時候,突然收到了老師發的作業,等到忙完作業在ddl前提交上去,靈感已經無情的離她而去了。

所以她今天在劇場做兼職的時候,還一直在想該怎麼往下寫。

很明顯,結果是——完全不知道咋寫。

思路斷了,再想要接上去就難了。

藤原雅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將就寫了倆字的本子往自己的臉上一蓋,接著往椅背上一倒。

逃避現實.jpg

但她剛剛享受了這麼一會兒逃避現實的快樂,臉上的本子就被人給抽走了。

“身為仆役,領著被壓榨後的微薄薪水,竟然還會心疼主人,實在可笑。”

伴隨著椅子被拉開時所發出的‘嘩啦’的一聲聲響,坐到她旁邊椅子上的人將本子上條野采菊所寫的文字給讀了出來。

或許是因為這個地方是話劇演員們的大本營,大家日常念的台詞都比這種文字要羞恥一百倍,故而並沒有人留意到這個小角落發生的事情。

藤原雅歪了歪頭,看向正在翻頁的人,有氣無力的說道:“後麵就沒有了,我還沒寫呢。”

——來人名為萩原研二,是和她一樣在這裡兼職的大一學生。

不過,他並不是東都大學的學生,而是隔壁東京工業大學的學生,來這裡兼職的原因,據他自己所說是為了掙學費+剩下買票錢。

但這人是道具組的大忙人,工作地點根本就不和她這個編劇似的在台前,所以好像也沒法快樂零元看戲。

和她那倆會找各種理由逃避幫她看文提意見的幼馴染不同,萩原研二很樂於看她寫的各種文字。

雖然他也提不出來什麼切實的建議,但有個能溝通和聊天的讀者,總比她一個人閉門造車的強。

就像現在,萩原研二把本子舉起來,指著其中的一段說道:

“你這裡寫得很好嘛,‘有錢人的苦痛與窮人的苦痛是不一樣的,他們的苦痛單純的不可思議,而窮人的苦痛就要複雜得多。

不雅的來講,就是屎味的巧克力,和以為是苦巧克力,細品一下卻發現是屎的區彆。’”

他一邊讀,一邊笑著說道:“這說的也太具象化了吧?”

“有種在照鏡子的感覺耶。”

萩原研二並不是個喜歡把自己的家事說得人儘皆知的人,但在相處了一段時間熟了後,他有次聊天時也聊了一下自己的過去。

【和從來沒有富過相比,果然是富過之後又重返赤貧更讓人接受不了,落差很大的啊。】

——隻是聽這句話,就可以想象到一個家庭從鐘鳴鼎食到家道中落的場景了。

“……”

藤原雅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實際上,這段文字不是她寫的,是條野采菊寫的來著,所以聽到他的誇獎,她完全開心不起來。

但這話又不能這麼說,於是她歎了一口氣,重新癱回椅子上,“但後麵的就寫不下去了。”

萩原研二掃了一眼本子上的內容。

大約就是‘我’與藤原紫乳母之間的對話,以‘我’的嘲諷開始,以乳母的反駁結束。

【“紫小姐和其他人不一樣,她並不是您口中的壓迫者,反倒是被壓迫者才對。與她相比,我們這些仆役至少還有選擇辭職的自由,但她卻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

聽到我的話,乳母憤怒的回道。

我無法看見她在做什麼,但通過衣服的摩挲聲,可以推斷,她應當是攥緊了自己的裙擺。

她的話無法說服我。

人隻有在享受到了豐盈的物質生活後,才會有功夫去思考自己活得好不好這個問題。

而對於藤原紫,她從來沒有經曆過一天的苦日子,在她的世界中,嫁給個紈絝爛人,便足以使她的世界崩塌了。

所以,也正是這樣的人,能夠輕佻的對我說出‘一見鐘情’那樣的話。

天真的以為,這樣便可以利用我來逃離牢籠,去追逐她那所謂的‘自由’。】

萩原研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的男主角思想有些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