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金籠生花(2 / 2)

“假如連苦難都要被比較,一定要分出來個高低上下,那才是真正的不幸吧?”

“你的女主角從最開始也沒有選擇自由的權利,那麼她追逐自由又有什麼錯呢?”

“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她是富人沒錯,但她並不是既得利益者,反而為這些滿是蚤子的錦衣華服所累,是受害者。”

“他不應該強求她擁有她所不具備的東西,否則那對她就是不公平。”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攤了攤手,“你不能指望在集市的貨攤買到珍珠項鏈和貂皮大衣,你是去那兒買錫做的小號和玩具氣球的。”*

——是《麵紗》裡的句子,他們曾經一起看過這本書翻拍的話劇。

而這個句子用來形容眼前的情況,竟然意外的合適。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藤原雅謔的一下子站起身來。

萩原研二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拿著本子的手也跟著抖了一下。

他剛想說‘不要那麼激動,冷靜冷靜’,但在觸及到她眼中升起來的那種蓬勃的火光後,又被自己憋了回去。

好吧,看來這是有靈感了。

擅長觀察人類的萩原同學了然。

他看出來她著急回家,於是也不多說些沒用的廢話,隻是將自己手上的本子遞回去,笑著說道:

“喂,大作家,等到你成名之後記得也給我寫本書啊!”

“一定,一定!”

藤原雅對著他擺了擺手,然後就光速消失在了門後。

她按捺不住自己往上揚的嘴角。

那些夜晚時令她煩躁地忍不住揪頭發的鬱結,在此刻已經全然通開了。

蓬勃的靈感就像是泡泡機中噴出來的泡泡一樣,在她的腦海中浮現,等待著她用筆像抽墨汁一樣的把它們抽出來,然後寫成文字。

她的步子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身體莫名的輕盈,就像是要飄到天上似的。

街道上的風景與遊人在她的身邊被快速掠過,空氣中都是甜膩膩的快樂。

終於,她坐到了書桌前,提起筆來。

這一次,她看那書名又不順眼了。

《千金之淚》作為條野采菊作品的題目是正正好,但作為她作品的題目,伴隨著故事的推進,就不那麼恰當了。

她有個更好的主意。

藤原雅抽了些墨水,鄭重的寫到——

【《金籠生花》

第二幕

……

條野先生說我在撒謊,說我並不喜歡他,隻是在利用他,試圖以此離開藤原家。

是,我承認,我確實撒謊了。

我對愛情並不抱有多少的期望。

祈禱一個男人能夠將自己救於水火之中,就像相信婚姻能將自己從絕望中拯救出來一樣。

那不過是從一個牢籠中,轉移到另一個牢籠中罷了。

為了將我包裝成一個合格的商品,藤原家已然將我養廢了。

繁重的衣服限製了我的行動,囉嗦的規矩束縛了我的靈魂。

我一沒有力量,二沒有途徑,僅憑我個人,是絕對沒有辦法從這個鐵籠子一樣的藤原家中離開的。

或許死亡可以,但我又不想死。

我活這麼大,從出生的那一天起,就待在這個方寸大的小天地裡,草原與河流僅僅隻在書中瞥過一眼,書便被收走了,更不要說實地的去看到。

我想要去看看那些東西,哪怕隻有一眼也好。

所以,我絕不能夠讓他看出來,我其實並不愛他。

愛是我所僅有的武器了,我不能夠失去它。

我要自由。

為了獲得自由,哪怕不擇手段,哪怕背負罵名,哪怕要被人戳一輩子的脊梁骨……

我也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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