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一半已經無顏再說下去,尚安菱直視著自己的目光太過澄澈,讓他止不住的感到羞愧的心慌。
“的確,我知道了。”
連清不開心的抿抿嘴,眉宇之間的神色淡了許多,不負剛才的輕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化不開的死結,“你們倆不去做演員當真有些可惜了。”
“我……”
一個字,沒下文。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在絕對的欺騙事實麵前,解釋隻能是狡辯,何況,他並不無辜。
“怪肯定是怪你的。”連清敷衍的笑笑,儘量讓自己顯得雲淡風輕,攪著自己碗裡的飯菜,一點胃口也無,“但仔細想想,就算沒有你們,也會有更多的餘莎程茂,一個巴掌拍不響,是不是心甘情願,我看得出來。”
明媚如星辰的晶亮眸子失去了光彩,極力想掩飾卻還是掩飾不住心底的失落,程茂看著這樣的尚安菱,有一種名為心疼的種子在心底發了芽。
他自責,歉疚,覺得自己真是個混蛋。
推波助瀾拆散了尚安菱和唐晟,她卻反過來幫了自己許多,甚至在他似個孤家寡人躺在病床上時,已經知道了真相的她還是願意來照顧他。
越想,就越覺得自己十分的混蛋。
“你,不該對我這麼好的。”
程茂緊握著右拳,身子有些發顫。
她就應該拿著真相去找唐晟,告訴他餘莎和他在合謀拆散他們,讓唐晟認清餘莎的真麵目和她斷絕關係,讓餘莎恨他,不要管他的那些恩怨仇恨,就讓他懷著那些不甘活著。
“你不應該對我這麼好。”
至少那樣做,他不會那麼歉疚,不會覺得心疼,也不會,更喜歡她。
“我不能這麼做。”
連清放下筷子,平視著唐晟的眼睛,眼睛裡,含著對程茂的憐憫與心疼。
“雖然現在告訴你真相不是最好的時機,但我想,你有資格知道真相。”
什麼真相呢?
既疑惑又抗拒,程茂不懂尚安菱眼睛裡那抹憐憫從何而來,他想不通為何不是怨恨,而是憐憫。
直到,他看到了那段錄像。
“這是當年老歪頭花了大價錢從一個黑警裡買下來的,就是這個‘丟失’的監控錄像才讓那幾個混混逃脫了法律的製裁,這個仇不該你來報,程茂,你是無辜的。”
你是無辜的。
你是無辜的。
你是,無辜的。
她的聲音,那麼的柔和溫暖,本該是帶著三月的春風,陽光和煦,卻偏偏藏著冬日的寒霜,字字冰涼。
堅持了多年的仇恨有朝一日被翻起,竟隻是一個傻小子被蒙在鼓裡耍的團團轉的笑話一則,放在誰身上,恐怕都難以接受。
捏著手機的指尖發白,臉上血色全無,左手手掌那道粉色的疤痕竟然是那麼的刺眼,思想上害怕的想要躲避,身體卻叫囂著你要看看,好好看看,仔仔細細看看,你這麼做,到底值不值得。
值不值得,為了一個餘莎,丟掉了大好的前程,為了一個根本沒打算救自己的老人,差點把自己的命都賠了進去,為了如吸血鬼一般的一家人,這幾年活的那麼失敗慘淡。
程茂仰起頭,眼淚劃過臉頰,眼神諷刺,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