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節目和菜品琳琅滿目,但沒人把心思放這上麵,都當成難得的聯誼機會趕緊選中目標拉關係。
雖然都眼饞青山工程但有自知之明,沒有一窩蜂簇擁在霍文鷹和趙希兩家身邊,隻是驚奇地打量霍文鷹,不知這驟然異軍突起的向陽集團究竟什麼來頭。
“港島的資本,兩家都是,沒有權衡,很難說沒有貓膩。”
“不太像內地作風,青山工程彆看是廢棄過一次的工程,重點在於後期周邊建設,想是要發展秀山區,緊密聯係兩市的合作,後麵還會響應大灣區的合作發展,這次的工程可以說是試水,完成得好,再拿其他工程就會被優先考慮。”
“……會不會有什麼勾結?”
“哈哈哈……說什麼呀老弟。”挑起話頭的人反而先慫,打了個哈哈迅速轉移話題:“你們知道向陽集團的來曆嗎?”
“不太清楚,隻知道資本絕對不如長宏地產和萬銀實業。我覺得得標結果一出,業界估計會鬨出輿論風波。”
“那可就是場笑話了。”
“肯定鬨不出水花!知道向陽集團背後什麼人撐著嗎?港島江氏!”
“嘶——向陽集團這是攀上一棵擎天大樹!”
幾家中小型公司老總聚集在一起八卦圈內的消息,時不時覷一眼酒宴中心的霍文鷹和趙希,而這時候人群自動散開,卻是庾紅櫻拿著酒杯走上前搭話。
距離挺遠,聽不清他們對話內容,但從雙方神色來看,火.藥味頗濃。
這時有一個女服務生從老總們身邊走過,被叫住,某個瓷磚生意的小老板拿走托盤上的酒,順便看了眼女服務生,發現她模樣清秀便動了點心思,手指劃過女服務生的手背,留下自己的名片。
女服務生笑一笑,眼波流轉,抓心撓肝,勾得小老板心癢癢時,轉身便如魚一般鑽入人群,眨眼湊到交鋒中的庾紅櫻三人身邊。
庾紅櫻皮笑肉不笑:“小趙先生好手段,彆人都以為你是紈絝,不料扮豬吃老虎這一手玩起來還真是爐火純青,有令尊、令慈的風範。”
趙希抿著唇笑,心知得了便宜還是彆賣乖,女人記仇起來最可怕了。
女服務生端著托盤湊過來,趙希聞到一股馨香,初聞淡淡的,不太在意,但是曆久彌堅,幽香霸道而頑固地盤旋在鼻間,莫名有些熟悉,致使他不由朝女服務生投去關注的一眼。
霍文鷹身邊的程北拿走一杯酒,女服務生順勢退後兩步,趙希心中頓生惆悵之感。
庾紅櫻:“得標隻是工程到手的第一步,之後的統籌建設、綠化規劃、水利等等一係列工程辦下來才難,我不知道你們港島那邊的辦事章程如何,但是知道同一套章程放在內地,可不一定行得通。”
霍文鷹:“庾總有高見?”
庾紅櫻搖了搖酒杯:“不見得是高見,但我為了青山工程做足準備,五年前甚至更久以前就開始籌劃相應工作。如果有我,事半功倍,當然沒有我,你們可能會事倍功半。”
霍文鷹:“這是威脅的意思?”
庾紅櫻:“這是陽謀,我使得堂堂正正,比你們背地裡結盟的行為光明正大多了。”她用杯子輕敲霍文鷹的杯沿說道:“合作共贏,我隻想掙錢。”
“當年是五家合作,現在三家合作,一樣獲利。”
“要是我們不答應呢?”
“青山區的爛尾樓又得屹立個十來年。”庾紅櫻表示遺憾,盯著霍文鷹和趙希壓低聲音說:“我有無數辦法能拖死你們,彆指望政府支持,他們是想開發青山區,可不是非要你們兩家,我隻需要拖斷你們的資金鏈等著接盤就夠了。”
“當然。”庾紅櫻後退:“我還是喜歡一團和氣地掙錢。”
程北流露厭惡的表情,他知道商業競爭乾淨不到哪去,尤其前十年的港城更是什麼醃臢手段都使得出,隻是那些手段都沒用到他麵前,而庾紅櫻當著麵的威脅、偏他們確實投鼠忌器。
這種感覺跟吞了蒼蠅一樣惡心。
反倒是霍文鷹麵色不變,從容不迫,庾紅櫻略詫異,轉而一想能從她手裡截走工程,霍文鷹自然有其厲害之處。
“合作的事先放一邊,總得給我們點時間商量不是?不急於一時,工程才剛開始,後續出現什麼變數還未可知。”霍文鷹看向舞台沒人關注的表演,唇角噙著笑:“場內數百人,沒人欣賞舞者,她會寂寞的。”
庾紅櫻扯了扯唇,隻朝舞台瞥去可有可無的一眼:“霍總憐香惜玉,人風流,行事也風流。”又看了眼他身邊跟著的程北,言語裡意有所指。
霍文鷹一笑:“庾總不遑多讓。”
庾紅櫻皺眉,她身邊人不斷沒錯,可社會對男女私生活評價天差地彆,男人稱風流,女人稱淫.亂,她可不覺得霍文鷹當麵指出私生活混亂是誇她風流多情,如此不甘示弱地反擊回來,未免小肚雞腸。
趙希聽他們一來一往打著機鋒,實感無聊,摸著兜裡的手機就想開黑,可惜助理在旁邊死死地瞪著他。
霍文鷹:“我向來沒什麼藝術細胞,這點隨我父親,但我奶奶喜歡粵劇,我媽媽年輕時跳古典舞,我跟著她們一起去看過一支舞蹈,名字很有意思,和一部港片同名,叫《胭脂扣》。”
庾紅櫻有點不耐煩:“沒有。”
霍文鷹:“電影說的是一個妓.女的故事,舞蹈表演的也是一個妓.女的故事。我印象深刻,裡麵有一個情節,舞蹈演員的頭向後倒,身體跌跌倒倒向前走,像一具吊起來的無頭女屍被風吹得左搖右擺。”
趙希忍不住倒吸口涼氣,摸了摸胳膊,說得太瘮人了。
霍文鷹:“瘮人嗎?瘮人的不是無頭女屍的比喻,是故事裡的妓.女,是故事裡那些迫害受難者的人。”
趙希勉強笑:“哈哈,霍總真是……真是,”憋半天說出一句:“憐花惜草。”
霍文鷹卻看著庾紅櫻:“庾總覺得呢?”
庾紅櫻瞪著霍文鷹,不自覺關注台上的舞蹈,仿佛真看到黑漆漆的舞台上吊著一具無頭女屍,身上激起一層白毛冷汗,無端想起青山紅館,想起與紅館一牆之隔的青山福利院,想起那群細皮嫩肉、青春貌美的少年少女。
“你是什麼人!”庾紅櫻有些驚恐,鼻頭冒出冷汗,覺得室內有些悶熱。
霍文鷹:“向陽集團的老板,青山工程的負責人,庾總不認識了嗎?”
室內的氛圍不知何時變得急躁,空氣越來越悶熱,直到有人受不了扯開衣領,喊來服務生詢問是否沒開冷氣,接著有人陡然倒地,驚起尖叫,又有人快速跑到門口準備尋求救援,卻驚駭地發現大門打不開。
“門關上了!我們出不去!”
“冷氣關了,門窗都緊閉著,通風管道的閘門也關上了!”
“怎麼回事?酒店經理呢?算了,先報警。”
“——沒信號!”
“我手機也沒信號,撥不出去!”
吱——刺耳的剮蹭聲傳遍室內,所有人禁不住捂住耳朵,過了四五秒才恢複安靜,再抬頭就看見舞台上站滿一排人,有穿著表演服裝的、有穿著晚禮服的女人,更多是穿著服務生的男女。
他們樣貌普遍清秀美麗,有男有女,年齡有十幾二十出頭的青蔥少年,也有三十歲的青年男女,俱都麵無表情地站在舞台中央,中間一人握著話筒,突然抬手對著天花板連開三槍。
場內遍布驚慌的尖叫,接著聽到中間的男人說:“安靜。”
還有人驟然尖叫,男人朝那方向開了一槍,尖叫戛然而止。
“噓,能保持安靜了嗎?”
全場衣著光鮮亮麗的人們哆嗦著蹲在地上,誰都不敢出聲,隻有輕微的、恐懼的啜泣聲悄悄傳出。
“不必害怕,我們不會傷害無辜,隻是來向某些人討回一筆血債。現在我需要一個記者、一個媒體渠道幫助我們。”
***
兩個小時前,李瓚向市公安局請調武警,程為平要求他提供正當理由,李瓚隻能給出他的猜測,程為平不予批準。
李瓚找佟局幫忙,被直接拒絕。
佟局說武警隻有公安局局長能直接調動,連他都得請示程為平按照規程一步步來,沒有正當理由就是不能批準。
李瓚:“你以前不是調動過嗎?海港那次,也是我臨時通知,不也順順當當地調下來?還請海警幫了忙,這回怎麼不行?”
佟局:“你想過海港那次是誰在公安局局長的位置坐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