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玲瓏恨恨地啐了一口,道:“無論怎樣,你我之仇不共戴天,要不你今日便取了我的性命,要是讓我逃了,我定不會放過你!”
沈伯嚴微歎一聲,道:“許多年前,飛刀會還是一個正經門派,受著元會門的蔭庇,子弟眾多,你的師伯已經邁入到真人境界。”
“而這些年來,自從你師伯被人陷害而死,飛刀會卻是一心想往上爬,還把手伸到了元會門的內部紛爭裡來。哼,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受何人所托來行刺我?”
小玲瓏咬著下唇,不出一語。
沈伯嚴繼續道:“飛刀會的確是一把好刀,但隻是用錯了位置。”
小玲瓏冷哼一聲,道:“師伯是如何死的,我們還不知道?作為飛刀會第一高手,竟被你們這些所謂的四大門派核心弟子其辱而死,你們就不怕遭報應嗎?”
沈伯嚴搖了搖頭,微歎一聲,道:“多行不義必自斃,我們這些修道中人,手段自然是有的,但也不至於你說的那種樣子,你的師伯,我一向是很尊敬的......”
沈伯嚴負手而立,又緩步踱向窗前,望著粼粼水麵,喃喃道:“是以我撿到你時,才把你交付於你師伯........”
聽到這裡,小玲瓏神色一凜,驚訝地望向沈伯嚴。
就在此時,小玲瓏的胸口突然一緊,就像是被人抓住了心臟,狠狠揉搓著。她看見,沈伯嚴的手中攥著一顆銀白色的玉珠,輕輕揉搓著。
“你!”小玲瓏一聲慘叫,隨即趴在地上,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
沈伯嚴看著小玲瓏,淡淡道:“所謂因果,就是有因必有果。我曾經救你一命,卻沒想到有一天你要來殺我。你的命是我給的,所以我想要你活就要你活,想要你死你就得死。我在你的心臟裡埋下了我的一縷意識,從此以後,你便被我抓在手裡,此珠為證。”
沈伯嚴雙指撚著一顆珠字,在燈光之下泛著奇異光芒。
付府,筱虹院內,尚元憫正在細細打磨一柄短刃,短刃的刀尖,已開始漸露寒光。
“小師叔真是好雅興。”付明軒走進院門,正看見尚元憫的指尖升出一縷金色火焰,將短刃燒灼得通紅。
尚元憫笑了一笑,道:“隻不過是無事閒玩而已,有什麼雅興。”
盯著尚元憫手上的那縷金色火焰,付明軒道:“小師叔的火之屬性已經練到了如此地步,這金色火焰,已然是有如實質。”
尚元憫收了那火,道:“原本水火不相容,人們都說水之屬性越強的人,在火屬性上走不遠,但我偏要行,你看,如今水火也可相當。”
付明軒點了點頭,在水之屬性上,尚元憫可以說是小有門第一人,但尚元憫卻是不看重與生俱來的強大水屬性,偏在火屬性上悉心鑽研,到了如今這種精煉程度,也的確不負他那小有門的第一天才稱號。
兩人閒步坐在一方青石桌前,付明軒顯然是一副有事要問的樣子。
尚元憫則是拿著一絹細布細細擦著短刃,付明軒不開口,他也不說話。最終,還是付明軒先打破了沉默。
“昨夜,我見到了諸生門的人。”付明軒淡淡道。
原本以為尚元憫會有什麼反映,沒想到他卻是望也不望付明軒,似是漠不關心一般,淡淡道了一聲“哦”。
“小師叔,寒洲不明白......”
尚元憫拿起短刃輕輕敲在石桌上,打斷了付明軒的話,站起身來,臉上浮現出罕見的嚴肅神情。
“付寒洲,我問你,所有修道人士,第一境界是什麼?”
“是‘離’境。”
尚元憫轉過身盯著付明軒,問道:“你當初,是離了什麼?”
付明軒心下一思忖,道:“是欲望。”
尚元憫點了點頭,隨即思緒飄向久遠的過往,似是懷念一般,喃喃道:“那時的你,不過十四歲而已,卻是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求知欲,仿佛你要窺探這整個世界,然而,世界本身就是一團混沌,何時又曾清明?無論是人定的還是天命的,時候到了,總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刻。”
付明軒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也許湧動在玉京城下麵的那層暗流,已經超出了他現在可以預知的範圍。尚元憫這番話,也是提醒他多加小心,不要在自己好奇心的趨勢下,窺探出不該知道的因果與規則。
待到付明軒離開後,尚元憫才又開始鍛煉那柄短刃,此時短刃之上,已經顯露出一道猶如暗夜遊龍一般的法陣紋飾,在金色火焰之下,破裂出一道道青色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