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著哭著,水中倒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現出了另一個人的身影來。
沈伯嚴站在黑水河上,如同站在平地一般,靜靜地望著她,沒有任何表情。
小玲瓏抬起頭來,此時的她是如此脆弱無助,仿若一隻被置於桌子邊緣處的花瓶,隨時有可能掉落下去,粉身碎骨。
可是她眼中卻還是有著倔強,正因為這倔強,沈伯嚴不可能放過她。
小玲瓏緩緩站起身來,沒有再看沈伯嚴,一步一步地,就朝荒野深處走去,嬌小的背影,在斜陽之中邁著絕望的步子,也不知道終點在何方。
付府內,付明軒手中的茶杯砰地一聲脆響,驀地睜大眼睛,望向燕開庭。
“你說夏師是.....元會門的尊者??”
燕開庭點了點頭,歎息一聲。就連付明軒都如此驚訝,自己當時能夠按捺住驚訝不跳起來已經是很努力了。
付明軒眼神露出不解,他也實在沒有想到,自小便認識的人,居然是修道界第一大門派元會門的尊者。
“明軒,你可知厭離君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燕開庭問道。
付明軒皺了一下眉,道:“其實,元會門雖然是第一大門派,但是其仙君厭離君,卻在浮圖榜上的排名為第二.....第一是我小有門的青華君。”
燕開庭還是第一次聽說浮圖榜這個東西,便問:“浮圖榜是一個力量排名的榜單麼?”
付明軒笑了一聲,道:“沒那麼簡單,不過大致上也是這麼個意思,以後再跟你解釋....就是說,厭離君在這世上並不是第一強者。”
“我今日聽說,夏師在元會門當中,僅在厭離君之下.....”
聽到此言,付明軒也是倒吸一口氣,沒想到夏平生已經強大到了這種地步,這麼多年卻一直縮在燕府做著一個大總管。
隻聽說夏平生是跟著燕開庭的後母一起來到燕府的,可計夫人已經去世這麼多年,夏平生卻還是一如既往地留在燕府,並且儘心儘力地教導燕開庭,比起他的親生父親做的還要多,局外人恐怕很難了解其中緣由。
“探虛真人說,厭離君一直在尋找夏師....這樣的話,夏師會有危險嗎?”
燕開庭望向付明軒,他多麼希望付明軒能夠給他他想要的答案,然而付明軒卻是直直迎上他的目光,對他說:“不管怎麼說,還是要做好準備吧。”
燕開庭垂下眼簾,沉默片刻,繼而又望向燕府雪域院的方向。此時的大雪之中,獨自一人的夏師,會在想些什麼呢?
而在燕府雪域院內,卻不像燕開庭想象一般大雪紛飛,而是迎來了久違的清明,絲絲細雨夾雜著雪花,落在積雪已化的院中。
屋內,夏平生拿出書架上的一卷卷古籍,一本一本地擦拭著,然後放在木箱之中,他擦拭地極為細心,極為緩慢,似是無聊發打發時間一般,直到天黑,仍是在忙於這項工作。
暗夜的月色清清朗朗,撒下一片銀色光芒,燕開庭站在雪域院外,猶豫了許久,還是向裡麵發了一道傳訊符。
如以往一般,院門極快地打開,燕開庭徑直走向夏平生的木屋。
隻見夏平生不言一語的整理著書籍,似是一副將要離開的樣子。
“夏師,你.....你要走了嗎?”
夏平生轉過頭來,看了看一臉疑惑的燕開庭,道:“我不是跟你說過麼,我不會走的,我哪兒也不去。”
“那你.....”燕開庭看著這些被整理好放在木箱之中的古籍。
“這些啊.....”夏平生也不看燕開庭,仍是細細地擦拭著一本古籍,緩緩道:“這些都是要送給你的。”
“什麼?送給我的?為什麼?”燕開庭睜大了眼睛,不解的問。
“你在上師境三重位也磨了許久了,泰初錘雖然用的是越來越順手,但在悟道方麵,跟你十五歲時幾乎一模一樣沒有絲毫長進。多看看書,總歸是有好處的吧,”
燕開庭哦了一聲,沉默片刻,他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夏師,你當初為何要離開元會門呢?”
夏平生笑了幾聲,似是像在說一件小事情一般,道:“什麼為什麼,我答應了我的小師妹,會一直留在她身邊,既然她想離開了,那我也便隨她一起離開。”
“可是......厭離君,他不讓你走嗎?”
“這是我的選擇.....他管不著。”
“可是我聽那個探虛真人說,厭離君一直在找你....”
夏平生放下手中古籍,轉過身來,看向燕開庭,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燕開庭深吸一口氣,望著夏平生道:“夏師,你走吧,不要讓厭離君找到你,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我總覺得....厭離君找到你的話,定會對你不利!雖然我,也想能夠一直在你身邊。但是您還是先離開玉京城吧!”
說出這番話,燕開庭已經是鼓足了十分的勇氣,他直直盯著夏平生的眼睛,目光堅毅,沒有絲毫退讓。
沒想到夏平生卻是笑起來,隨後恢複柔和神色,走了過來,拍了拍燕開庭的腦袋,道:“你想的還是挺多,有這幾分功夫來琢磨我,還不如好好去悟一下道!”
“夏師!!”
“好了,你不用再說了,這些古籍我待會叫幾個下人送到你的院子裡去,你先回去吧!”夏平生擺了擺手,阻擋住了燕開庭想要說出來的話,燕開庭歎息一聲,向夏平生行了一禮,便走出了雪域院。
站在門口,燕開庭回頭深深望了一眼夏平生,頓時心中泛起一陣苦澀。
玄清山,有一人獨坐於山頂之上,清風瑟瑟,一襲白紗飄飄,瓷白麵龐上倒映著旭日光華,竟無一絲皺紋,明清的眸子裡仿若閃爍著星辰,一雙薄唇好似利刃一般絕情,單看著他的麵容,便以為他也不過剛過而立之年而已。